“阎玉堂,你奶奶归氏和你母亲柳氏谋害我,大家有目共睹,我脖子上的掐痕就是不可抹杀的罪证,倘若我托瑞伯伯将此事传报县衙,那么你肯定会被取消考试资格,到那时你这童生不过就是一介白丁,功名利禄统统与你无关。”
不管在哪儿,不管是哪朝哪代,当政者选拔人才的基本条件肯定是身世清白,这一点,阎玉堂听私塾的文秀才说过不止一遍。
文瑞和几个壮汉不由自主,眼底就浮现出了惊艳之色,阎大豹的这个小媳妇儿不卑不亢却直中阎玉堂的死穴……谁说她被父母宠得娇懦不堪?
钱大双轻易地接收到了大家的视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表现大概是异于原主太多,太明显了。
这也不能怪他,她一看见文瑞等人盘起来的古式发髻,就不由自主想起了古代历史记载的种种。
比如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比如株连九族等等,所以这番话就脱口而出,先拿阎家的这颗夜明珠开刀树威。
此刻,她马上敛眉顺眼,自圆其说的同时暗藏锋锐,“瑞伯伯,这些都是我弟弟在饭桌上说叨过的,难道我这样的弱女子就只能任人宰割,任人无视吗?”
有目共睹!
归榆花和柳金娥想宰割她这块大肥肉;而阎玉堂这个小辈儿正无视她进行时!
文瑞心道,钱大双啊钱大双,本里正答应帮你打头阵,没想到你自己就硬气起来,这脑子转得也忒快了,一般的男人都比不得啊,你这一番话足以毁掉阎玉堂的前途,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弱女子,一点不弱,太不弱了!
默默地为阎玉堂点白蜡烛默哀一下,文瑞语气波澜不惊,“大双,阎家人趁大豹外出谋害你,这事儿做得龌龊无耻,瑞伯伯这个里正自然会一碗水端平,无条件支持你!”
今天清晨,文瑞刚洗漱完毕,阎大豹就登门拜托他去阎家一趟,表面上帮着返还私塾的那些桌椅,暗里照拂一下钱大双,如果钱家人过去接她回门,那就让她在娘家住个够。
此时,阎家二房媳妇杨桂芝听得一脸懵逼状,只觉钱大双那个气场恢弘,令她不禁自惭形秽。
自己的二女儿阎二女十四岁了,比钱大双小一岁,大女儿阎金钗十六岁了,还比钱大双大一岁呢,怎么在这种长脸的时候蹦不出一个响亮屁呢?怎么有本事的女儿却是别人家的?
正无比憋屈时,杨桂芝看见了归榆花和柳金娥脸色讪讪,看见了走向房门的阎玉堂僵立不动,看见了阎玉堂的龙凤胎胞妹阎玉朱小脸青白……咻的一下,杨桂芝另类平衡了。
这三房上上下下仗着一个顶着童生头衔的阎玉堂,一直在二房面前趾高气扬,今天,钱大双可真让她扬眉吐气暗爽了一把。
阎玉堂缓缓转身,他看惯了杨桂芝平时的谄媚样儿,此刻见她幸灾乐祸的眼神,他见风使舵,示弱服软。
扑通一声,阎玉堂直挺挺地跪下了,似是一脸诚恳之色,“大伯母,我代表我奶奶和我娘向你赔礼道歉,对不起!”
文瑞等人心里失笑,这阎玉堂跪的挺利索,可话里的诚意明显不够,对不起这三个字肯定忽悠不过去钱大双。
钱大双心里雪亮,阎玉堂跪的其实是他的功名利禄,她好不容易戳中了他的死穴,自然要以退为进摆他一道。
“瑞伯伯,有道是口说无凭,我想让阎玉堂将阎家的所作所为写下来,阎家人签字画押,一式三份,我和阎家各留一份,剩下那份留在瑞伯伯你那儿。”
这一招稳!准!狠!
文瑞等人暗暗在心里给钱大双鼓掌,不过不等文瑞说什么,阎玉堂腾地一下站起来,寒着脸,“大伯母,我不写,你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