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们活过来后,得费多少银钱调养身体?
省府考试在即,他和小川的盘缠费用还没影儿,也不知道奶奶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如此种种不得而知,所以钱小山就昧了良心,面不改色地回复那个女人,“婶子,我爹娘确实没了,我大姐刚得了这个讯息,她一向娇懦胆怯,只是不想相信这个噩耗而已。”
那个女人被轻易地糊弄过去,她一边低头绣荷包,一边等着看热闹,看看绰号比鬼精的何细腰怎么当这个家。
钱小川清楚,自己的爹娘肯定是没命了,当时他仔细擦拭了油布,爹娘的鲜血浸透了两大块抹布。
不过他可不觉得钱大双娇懦胆怯,她至少比哥哥钱小山胆子大多了,这个大姐出嫁后真的变了不少。
她以前很少在别人面前说话,现在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她以前最怕奶奶,现在好像不怎么怕的样子。
其实也合理,姐夫惨死,她成为寡妇,还自立门户,经历了如此剧变之下,她就坚强起来,独当一面。
再说何细腰,她可不敢进屋里坐着,因为她总觉得钱大柱和孙兰娣的鬼魂正躲在屋里,就等着往她的身上扑呢!
钱小山说他们都是脑袋上撞开了洞……妈呀,那他们的鬼魂肯定都是凶鬼,附在她身上会折腾死了她!
她自己抚拍着胸口,装模作样又咳嗽了几声,“小山,奶奶这几天老毛病犯了,一进屋里就喘不上气,你给奶奶搬个板凳出来,奶奶在院子里坐着晒晒太阳,老毛病就犯得不厉害。”
钱小山答应着,却寒脸瞟向钱小川,长兄的派头够够的,而后者不是傻的,了然他这是想让自己代为跑腿,彰显长兄之威。
如果是给大姐钱大双搬板凳,他钱小川没有二话,至于这个比鬼精的奶奶,他真心没那个勤快劲儿。
那些天,他去老宅子求她拿银子,不,准确地说,求她还自家那七两银子给爹抓药,哪怕还给二三两银子也行啊,可她说什么老毛病犯了,只能闷在被子里,不能见光,见光就喘不上气。
现在这老毛病突然就变了性子,变得完全相反了,哄傻子去吧,他又不是傻子,更不想被谁当傻子使唤。
于是,钱小川笑吟吟看着钱大双,诚心诚意,“大姐,你乏不乏?我给你搬个板凳吧!”
冰雪聪明如钱大双会意,淡淡笑了笑,顺便浑然无痕地拉了一把大众同情。
“小川,不用那么麻烦了,姐不乏,姐还年轻呢,你姐夫没了的那晚,姐在你姐夫的灵棚里站着哭,哭了半夜也没感觉乏。”
看热闹的以女人居多,而且她们多数眼软,心软,顺理成章地心疼了一把钱大双这个新晋小寡妇。
而何细腰这边的几个则是心生悚然,总觉得阎大豹的鬼魂附在了钱大双的身上,不然这丫头怎么突然变得硬气了。
但是钱财熏人心,何细腰暗自思忖,老娘比鬼精的名号不是纸糊的,如果拾掇不了这三个小崽子,那老娘这张老脸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