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还想着,或许和思妍同班的机会而觉得这样很好,可是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和思妍分到一个班过,真让人气馁。
我现在所在的班有三十六个人,二十四名女生,十二名男生,在这个实行小班授课的学校里,我们班应该是全校班级里人数最多的。我们有两名班长,一个男班长、一个女班长,主要负责一些活动,再来就是帮老师收收作业之类的。
每天早上的讲台上,总会按时摆好班长收上来的作业本,两叠,一叠是男班长收的,一叠是女班长收的,老师检查作业是随机的,我很倒霉——起码我自己这么认为,因为我的作业每次都被检查到。
我的同桌也认为自己很倒霉,不过原因相反:她的作业从来没有被抽到过。所以,为了弥补她想被查作业的愿望,我每次都拿她的作业在我的作业本上誊写一份副本,这样老师查到我的作业就可以顺便帮她更正。
她很感谢我,应该的。
看到这里,陈思妍笑了笑,她从来不知道她心里的万年优等生阿静,原来也是不喜欢被抽到作业的人,她怎么从来没发现阿静这么可爱的一面?
嘴角微微勾起,陈思妍继续读下去:
我们班在四楼,精准一点的话,我们班在四楼东边最顶头的位置——离厕所最近的位置,如此风水宝地的后果,固然可以让我们在课间上厕所时,比其它班占了地利的优势,然而缺点就是多多少少「太有味道」,所以我们班终日关着门。
门关着,窗户也是不透明的,这样的房间让我想到一个词——密室。
我想我们班是个密室。
我不是喜欢运动的人,下课的时候除了去厕所或者找思妍,更多的时间就是趴在桌子上,听着音乐,最近喜欢的歌是宇多田光的《BLUE》,不算新的曲子,然而每次听起来总有种痛快的感觉,虽然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不痛快的感觉。
大既是因为这个教室吧,这个教室……
我第一次踏进来的时候,就对它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感。
我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踏进这间教室时候的情景:那是早上,我比别人晚来了许多,到达的时候班里只剩一个空位,老师也已经在前面站好,看到我进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要我自己进去,可是当时……
老实说我当时是用了全身的克制力,才压住自己想要夺门而出的欲望的。
封闭的后门,封闭的窗户,整个房间只有我站立的地方是唯一的出口。
我往前踏进一步,然后关上身后的门,这样,这个房间就完全封死了。
我当时唯一的感受竟是自己被抓住了。
很奇怪的感受,后来我把它归根于毕业生的困兽心理。
可是每天每天,到现在开学已经快一个月,我每次进教室的时候,还是有那种感觉,进去前想要逃开,进来后则是绝望。
好几次,我想对思妍说,可是最近一直找不到思妍,快毕业了,思妍忙着社团交接,很忙,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我想大概是我精神太过紧张了。
阿静找过自己?难道几个月前那几通电话就是因为……
突然想到了什么,陈思妍的脸色阴沉起来,当时自己好像确实以社团很忙碌为理由,挂过阿静好几通电话。难道这个就是事情的开始……
本能的嗅到了线索的味道,陈思妍心情一振,匆忙再度埋首日记的字里行间,然而接下来开始的日记便不像之前那样日期连贯,下一篇日记的时间竟然已经是几个月之后!
我讨厌这个地方。
讨厌这间教室的小窗户,讨厌班上的同学,我觉得我完全无法融入他们!可是我不敢和别人说,不敢告诉父母我不想去上课,我想要找思妍,可是……
我想我得了厌学症,上网偷偷查过,可是没用!我找不到办法……
考试成绩开始后退了,妈妈很生气,帮我报了补习班,可是完全没有改善,我现在很害怕。
今天白天发生了一件让我觉得很奇怪的事情,那是我早上到学校没多久之后的事情,因为补习忘记做作业,顺利的借到了同桌的作业,那时候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抓紧时间「誊抄」。
我这个同桌的作业,是任何一个抄袭者梦寐以求的抄袭范本,字迹清晰,条理清楚,抄起来一向容易,我基本上都不会看自己抄的内容,今天也是这样。
抄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把同桌的作业还给他,随便说了一声谢谢,正要合上自己的本子,视线却突然停在了自己本子的最后一行上。
那一行只有两个字:离开。
我那个时候完全糊涂了,我很奇怪的看向她,她却没看我,只是从笔袋里拿出一块橡皮,然后在自己作业的最后一页仔细的擦拭,我这才想起来最后一页那最后一行字,她是用铅笔写的。
她擦完之后,又从笔袋里掏出修正液,对我说:「最后那道题写错了,你也改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