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杞堂走进书房,王奉熙已经等在了那里。
“怎么样?”裴杞堂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周家比我们想的要聪明,”王奉熙声音很低,“裴大奶奶让人送消息回到广南,周家人却始终没有上门来帮忙,就算是周三公子也是规规矩矩地住着驿站,和那些地方官员没什么不同。”
王奉熙想了想接着道:“周家毕竟是大族,高宗皇帝犒赏功臣时虽然没有将周家位列其中,但是周家历经几朝始终不倒,也有他的本事,公子为什么想要在这时候动手。”周家这些年攒下不少的关系,定然是块难啃的骨头。
裴杞堂看向王奉熙,“现在不是从前,我也不是那个四处逃亡的谋逆之臣,父亲的冤情已经平反,那些无辜受牵连的官员也都被放出了大牢,没有人再对‘庆王’两个字避如蛇蝎,现在该向前走一步了。”
王奉熙听得这话心中涌起一丝激动。
裴杞堂道:“争下广南,那里有战马可以养起我们的骑兵,通过海路可以与江浙相守相望,否则我们只握着江浙,很容易就会被困住。”庆王府当年的错误有一次就足够了。
王奉熙心跳如鼓,隐忍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被追着打,这次终于要主动出击:“广南西路的布防都在周家手里,想要去广南不可能绕过那些关卡,硬闯也不是做不到,这样一来就会被周家察觉。”
裴杞堂抬起眼睛:“琅华说服了京中的女眷去广南西路开铺子,裴太夫人也入了股,拿着正常通关文书的商贾,可以来往大齐所有的地方。”
王奉熙的眼睛亮起来,好主意,扮作商贾去往广南西路,就算是王家也没有办法。
王奉熙道:“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去准备。”
裴杞堂和王奉熙说完话,回到琅华的屋子里。
琅华和裴十小姐、裴七小姐三个人正在看一个妇人织布,织机声响清脆悦耳,三个女孩子都看得十分认真,那织布的妇人满脸的笑容。
裴杞堂站在门口,没有让萧妈妈去通禀。
他知道琅华有意在培养家里的几个妹妹,因为将来裴家面临的是庞大的事务,一定要有人来帮忙。
这样一家人齐心协力的情景,让他觉得很是温馨。
从小时候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到如今,他娶了琅华,才算是重新有了个家。
“四爷,”裴钱走上前,“顾家和徐家那三位舅爷来了。”
这么快。
裴杞堂挑起眉毛,着三个孩子落在冯师叔手里才个把月吧。
裴杞堂转身走了出去,刚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在梳理胡须的冯师叔。
冯师叔见到裴杞堂立即跳过来,急切地开口:“听说要去广南,去那种地方怎么能少了我,别人都可以不去,我就不一样了,我不管什么周什么饭的,都能应付的了,”说着瞪起眼睛,仿佛生怕裴杞堂拒绝似的,“我们之前说好了,只是指点指点那三个蠢蛋,可没说让我给他们做师父,你不能因此将我留下来照顾那三个蠢蛋……”
裴杞堂道:“那师父就去广南西路吧。”
没想到裴杞堂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冯师叔脸上立即露出兴奋的神情,差点就要手舞足蹈。
临走之前,冯师叔板着脸:“一会儿见到那三个蠢蛋,告诉他们,我是手下留情,放了他们一马,就他们这样的资质……还是好好读书,将来考个文官,别想着学拳脚功夫,以后也别到我面前来。”
冯师叔说完潇洒地转过身。
阳光下,冯师叔灰色的长袍上印着两个清晰的鞋印。
裴杞堂不禁一笑,他知道以顾家兄弟和徐恺之的身手,根本摸不到冯师叔半片衣角,他也没想着让他们三个学一身吴桐那样的好轻功。
他只是要让他们三个懂得动脑,特别是在明显落入下风的时候,至少要为自己寻找机会,也许是逃命,也许是反败为胜。
裴杞堂踏入堂屋。
顾家兄弟和徐恺之立即站起身来,恭敬地向裴杞堂行礼。
三个本来文弱的少年,经过了这些日子,脸颊晒得黝黑,如同田埂上的庄稼汉子,看起来倒是壮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