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得到消息后,卢夫人吓得鲤鱼打挺似的从榻上坐起来。
这么个稀有的美人果然被贵人看中,所以她早就答应好等把人调教乖巧了就给送去的,这下人不见了,她如何交差,那尊大佛,谁得罪得起啊
此刻,酝酿已久的暴雨下了下来,稀里哗啦的砸在屋檐上,地上也溅起一层雨雾。
她急匆匆的从内堂赶到正堂,却见正堂内灯火通明,小厮侍女哪怕从睡梦中爬起来,也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规规矩矩全部站在正堂里伺候一个人打边炉。
这人就是安子堂。
周遭除了雨声,和砂锅里翻滚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向师傅也在,正在替他布菜,说了一句,“夫人来了。”
安子堂侧头见她吃惊模样,笑笑,“母亲来了,过来一起吃点吧。”
卢夫人拉了拉披风,整了下衣着,只有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坐。”
得他口令,她才坐下,又抬眼仔细看了看章老爷这个独子,眉骨很高,这让他双眼深邃,时常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皮肤白得有些透明,鼻梁挺如戒尺,高如悬壁,眉眼间略有风霜,关心道:“不是说一个月后才回来吗,怎的今夜就回来了?”
“事情办完就回来了,想吃琥京城的青菜,鲜嫩,馋得紧。”说着,夹了一口,细嚼慢咽,忽然他侧过头看她,话风一变,“母亲是不想我回来吗?”
“怎么会,章府是你家,是你做主,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卢夫人又露出她那和蔼的笑容。
“真的是我做主么,听闻府里又多了一位客人呢,我都不知。”安子堂笑笑。
卢夫人一愣,心一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李昭昭的存在,马上开始哭诉,把李昭昭的来历和两人相处以来说的话都和盘托出,但隐去了去“窥珠楼”的事,最后道:“我真心可怜她无父无母,千里迢迢找来这,便想着收养她,那块玉佩我也无意占有,毕竟是你父亲的东西,也得问问你,所以我也没还给她,她说在温度高的地方供奉,会生出玉髓,我便放在佛堂了。
你也知,我无儿无女,多个贴心的女孩陪伴也是好的,竟没想到她居然辜负我的善心,偷偷跑了,可这暴雨如注,她和那个丫鬟又都是弱女子,我实在放心不下。”
说到这,安子堂安静听着,也用膳完毕,放下了筷子。
卢夫人见他面目平静,似没生气,继续道:“要不我让人找她回来吧,多个人只是多双筷子,跟着我一起吃斋念佛也比流落在外好,毕竟是老爷故人的孙女。”
安子堂却不接她这话头,却微微皱眉,道:“母亲怎会无儿无女,我不是母亲的孩儿么,您这样说,传出去,不妥当。”
“是是是,是我失言了。”卢夫人赔笑道。
一阵沉默后,安子堂道:“母亲先陪我去给父亲上柱香吧。”
说罢,两人一起来到佛堂,安子堂上前点了香,恭敬的对着灵位倾拜,“父亲,孩儿办完公务,安全回来了。”
烛火跳动,印在他冷峻又英气的面庞上,哪怕年纪轻轻,气质却沉稳老练。
人精一样的卢夫人,时常拿不准这个挂名儿子的脾性,见到他,总觉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