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老爷子旗开得胜,翘着胡子哼着曲儿,大摇大摆走出傅家大门,回自个儿家了。
一番热闹听的傅清月兴致盎然,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吃撑了在院子里散步,小丫头已经被四叔接回去了,秋千还在,她坐上去唤了声“青烟”,小丫鬟立马放下手中的事跑过来,陪自家姑娘推着玩。
“姑娘,月底就是千菊会了,您的衣裳和首饰还没有着落,不如过两日出门转转,看珍宝楼和霓裳阁近来有没有新来好看的样式?”青烟一边推一边提议道。
千菊会!说到这个,傅清月想起安黎元来,那日二哥带自己出门遇上,他问自己要不要与他一组参加会上的夺菊赛,自己怎么回的来着?
好像是……没有确定。
自己的心思大概是乱了,应该当场回绝才是,省的人误会。
“姑娘,姑娘~”
青烟久久没有听到回复,又叫了两声,才听到自家姑娘说道:“还是算了,最近身子懒,不想出门,回头让你春蚕姐姐出府,挑些时兴的回来就好了。”
“嗯嗯,春蚕姐姐眼光好,肯定能给姑娘挑到最适合的。”
秋千在空中摇来晃去,连带着风迎面吹拂,角落里飘来淡淡花香,一片宁静,让人心生惬意。
几圈下来,似乎想到什么,傅清月说道:“刚才说到千菊会,三姐姐她们应该也要出门,首饰都不缺,倒可以做一身新衣穿出去,回头你去城东的绸缎庄,让管事送些时兴样子的好料子来吧。”
“是,奴婢明日就去。”
沐香院,为了千菊会那日出门的衣裳首饰搭配,傅清容正发着愁,这也不行,那也不配,急得满屋子乱转。
杨氏随手拿过一件被她扔在地上,嫌弃不已的蓝色水纹长裙,袖口的地方绣了一朵金色的千瓣菊,是用掺金丝的线绣的,可不算便宜,样式也雅致,往日颇得女儿喜欢,如今却……
“这件看着就不错。”她将衣裳往前一递。
傅清容接过去看了一眼,扔到一边,“不行,样式不新就罢了,料子还不好,这样的粗布穿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也对。”杨氏觉着有理,又眨着眼想了片刻,才说道,“我记得年前,老夫人不是给你一匹织金花缎,你用它做了一身衣裳,才穿过一次,想必还新着呢。”
“那不成。”傅清容一听,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二月的诗会我就是穿着那衣裳去的,已经见过不少人了,万一被人认出来,千菊会这么盛大的场合,我还穿旧衣服,那不丢死人啦!”
说着似乎想到那个场合,傅清容打了个激灵,摇摇头将脑海中的画面驱逐出去,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那如何是好?我屋子里那些你又看不上,如今老夫人又不在,她若在,说不定手缝里还能漏下些好东西来。”
“算了吧,祖母的好东西,多半都紧着大姐姐和五妹妹,哪有我什么事呀?”
许是转累了,傅清容在杨氏身旁坐下来,又是一阵埋怨,“不说祖母,但凡有些心思的当家夫人,哪个不叫准备着,就算自己没有好东西,也该让那些绸缎庄送些好东西上门来挑,可看看素兰轩那位,离月底还有几天呀,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还配做嫡母嘛!”
“行啦,少说两句,传出去不好。”杨氏刚喝一口茶,轻捏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幸灾乐祸地笑道,“你二哥哥和五妹妹才闯了祸,夫人心里焦着呢,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咱们只做好咱们的,就够了。”
“姨娘,这么好个机会,您不吹吹枕边风,让父亲彻底厌了素兰轩?”
“傻孩子,这可不是吹枕边风落井下石的时候。”杨氏摇了摇头,展颜一笑,将胭脂点染的红颊和嘴唇都释放出风情来,很是美艳。
连傅清容那一瞬间愣住了,有点明白为何姨娘能得到父亲多年宠爱,皆因好色慕艾,乃人之常情。
却听杨氏继续道:“容儿你要明白,素兰轩无论如何都是正室,是你的嫡母,老爷不会轻易厌弃她,总得给三分颜面,若姨娘此时贸然开口,你父亲也许会冷落素兰轩更长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会想起来的,到时候再回过味来,就会怪姨娘多嘴了。”
“啊!是吗?”
“傻丫头,你就是太单纯了!这么说吧,今日若换了祝玉瑟闯祸,连累郑氏,我就是在老爷跟前把人吹到庙里去,哪天老爷回过神来,也不会怨我一句,这就是正室和妾室的区别。”杨氏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样呀。”傅清容似乎有所领悟的样子,“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
杨氏见女儿一脸茫然的样子,朝她招了招手,“容儿你过去,我跟你说……”
傅清容将头偏过去,片刻之后,耳朵像是着火了一般往回撤,连着脸颊,瞬间红成一片,又忍不住娇嗔一句,“姨娘,你这,这怎么能行?万一父亲知道,与外男私相授受,可不是什么小问题,说不定那天傅清月挨的板子就得落到我身上了。”
“怎么不行了?我又没让你干什么出格的事,你慌什么呀?只是想着,这五丫头刚丢了一门好亲事,折了一根高枝,老爷为此生气,未尝没有可惜的缘故,这个时候你若能带回来另外一根‘高枝’,两相比较,岂不显得你懂事有用多了!如此一来,既有了终身的依靠,又打压了傅清月,难道还不好?”
“可……可我上哪儿找这根‘高枝’去呀?”
“千菊会,不就是个好时机吗?你挑这些东西的贵重好坏,不就是要扎堆在永安郡主那一群贵女里,怕失了体面嘛?到时候在郡主身边,同样引人瞩目,凭你的容貌才学,只要找准时机,还怕吸引不了外面的好儿郎吗?”
杨氏的一番话,说的傅清容蠢蠢欲动,同时对千菊宴又向往不已,少女情怀,也许在某一刻、某一句话上生根发芽,便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