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噫!唔咕……”
一只大得吓人的手又把她推回去了!
黑暗重新来临。
然后是又一次渺茫而遥远的光明,在令人作呕的黏腻中勾勒出一环又一环蜷曲肿胀的肉壁,湿滑的触手向她密密麻麻涌来,盘旋,收紧,勒住,下拽,而后瞬间淹没了她!
【妈妈】【好疼】【不要走】【绞碎】【死吧】【求求你】【不要】【畜牲】【对不起】【躲起来】【钱】【快逃】
成千上万非男非女的刺耳尖叫在脑海中融汇成孩童迟钝的嚅嗫。
它们齐声诅咒着,想要那个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孩子就这么消失。
但明明那孩子才是最没有选择的那一个不是吗。
它的到来也许是因为爱,也可能是因为痛苦和恨。
然而不论为何,最终都不约而同地使【妈妈】陷入了困境。
【妈妈】想逃走。想带上它一起逃。可是【妈妈】很孱弱,也很无助,逃跑的时候光是带上它就竭尽全力了,要在外面生存下去,还有太多东西要带走。
怎么办。食物和钱要带。身份证明和驾驶证要带。奶粉和小玩具也要带。衣服和鞋子要带。还有那么多东西。要是车和房子也能带走就好了。
但是不行啊。
【妈妈】带着那么多东西会很难逃掉吧,还要带上它。
那它——会做个好孩子——努力把那些全吞下去——然后自己缠在她身上——在需要的时候吐出来——
“咳!”千寻再一次被痴肥的婴儿脸咒灵吐了出来。
这一次,那只手倒是没有再把她推回去了,而是直接抓着她的头把她从咒灵嘴里抽了出来。
顷刻之间,生长着疤痕的狞笑在视野中一闪而逝,而后她被甩向了同样始料不及的诅咒师,看见那张惊慌失措的丑陋面孔在视野中瞬息放至最大;
“去!”诅咒师甩出符咒,被拘押的咒灵瞬间释放,咆哮着向她撕咬而来;
刺啦一声,千寻还没来得及尖叫,她就裂帛般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团浊恶的咒力,乌黑的血渍喷溅了她一脸,随后是趁势要逃的诅咒师——
那个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三节棍硬生生捣碎了胸膛,末端抽丨出一瞬,鲜丨血喷溅而出,连带着猩红的肉糜泥点般甩了她一身!
千寻晕眩欲呕:“好恶心!这什么鬼……”
——游云的咒力属性变了。还会发出波动?
立刻察觉到异常,身形壮硕的黑衣男人挑眉,视线落到手中沾满了鲜丨血的三节棍上,随手甩动两下,便见血红的棍身瞬间弹起来直抽他脸!
男人随手挡住。
他舔了舔唇,把手中三节棍的末端再一次捅入诅咒师烂掉的尸身,然后果不其然地,那种诡异的咒力波动又出现了。
这一次,娇艳的柔粉色花瓣铺天盖地而来,卷起了令人昏昏欲睡的甜香,枝芽落地生根,青翠可爱的绿叶在视野中迅速舒展成柔丨软的屏障,将眼前的烂肉瞬息掩埋了个彻底!
千寻:“还是恶心……放开我!呕……伏黑甚尔,我记住你了!呕……”
哈。什么这是。无术式效果的游云,居然会释放幻觉吗。
被奇怪的诅咒依附了?
男人拔起咒具,在手里掂量几下,正要再找些别的参照物实验,暗含戾气的黑眸一转,耳中听闻到面包车驶入地下车库的声音,随手一抡游云,狰狞的血点甩在地上,视线对上了逆光而入的咬烟西装男。
孔时雨:“禅院,尸体呢?”
禅院甚尔:“看不到吗?地上这坨。”
孔时雨:“……哈?这家伙是会死后开花的术式吗?喂,尸体搞成这样,领赏会有麻烦……”
后面的话千寻再也听不清了。
她猛地睁眼,捂着心口从自己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冒汗,惊魂未定地在黑暗中急促喘息着:因为甚尔那混蛋,又把她塞丑宝嘴里了啊!!!
“凌晨三点啊……”她看向床头闹钟,幽绿的荧光指针指向了同样幽绿的荧光数字,不禁悲从中来,裹紧了她的羽绒被子倒下,“为什么不是梦见夏油君呢……”
夏油君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对她吧,他那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