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下个月中才办的寿宴,要提前一个多月就送来请简。
因为,母亲的娘家在东郡。
没错,就是祖父刘雄做官的东郡。刘备也才知道,是祖父为范县令时,和县中同僚定下了这门姻亲。
母亲姓范,名贞。乃范县大族,范氏之女。
春秋时,范氏始祖士会(范武子),食采于范。士会子孙“以邑为氏”而姓范。如今已传二十余世。
族中名流有商圣范蠡,楚霸王的‘亚父’范增等。
此时范氏,族中第一名士,名叫:范滂。字孟博,少厉清节举孝廉,至署汝南功曹,升冀州清沼使,迁光禄勋办主事,为东汉名卿,名列‘八顾’。
与‘三君’、‘八俊’、‘八及’、‘八厨’并列,是被世人敬仰的清流人物。
此时,范氏早已开枝散叶,遍及宇内。比如名列‘八顾’的范滂,便原籍汝南。
留在故地范县的范氏一族,反倒没什么名气。当然,在乡里还是一等一的大族。
难怪。
想来,祖父在范县任县令时,有范氏一族在祖父手下为吏。如此一来,这桩门当户对的婚姻,便水到渠成了。父亲举孝廉,若不死,为官是早晚的事。
而父亲早逝,范氏便要让母亲改嫁,也就理所应当了。
只是,为何是涿县张屠?
想必,范氏一族也考虑到母亲不忍离刘备远去。即便改嫁他人,也能时常照应刘备。
涿县距范县,千余里。
不乘马车,根本无从前往。牛车实在是太慢。
好在,官道上五里一邮,“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驿站),终无盗贼寇警”。又说,“立屯田于膏腴之野,列邮置于要害之路。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
官道上人来人往,商队络绎不绝。从涿县到范县虽有千余里,却十分安全。当然,这也是乱世未至前,最后的升平时光。
千里之遥,非一日能达。途中歇息落脚,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官府建的‘亭舍’或‘传舍’,另一种就是私建的‘逆旅’,‘客舍’等。私人旅舍当然是为了赚钱,也有不要钱的‘义舍’。
汉末张鲁曾“作义舍,如今之亭传。又置义米肉,县于义舍,行路者量腹取足;若过多,鬼道辄病之”。义舍、义米肉,免费供应行人,是与其宗教活动有关。私人旅舍供普通行人休息住宿,有时也接待官吏。‘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说明,亭舍的确对普通商旅开放。
从安全上来说,还是官家的传舍更好。
想要在官家传舍,入住歇息,投宿时须出示相关‘路证’。经勘验后方得入住。汉代公务人员的通行路证,常见的有:符、传、致、过所等,而以传的使用较为广泛。‘传’是通行信物,也是入住传舍的证明。
这些路上所需,家中都有。
包括‘传’。
所谓的‘传’,就是一块盖着祖父私章和县令公章的木牍。上有漆字:“范县令雄,病而致仕;乞骸乡里,敕令通行”。范县的县令刘雄,因病退休,回家养老,令沿路邮传,放他通行。
有此传,这一路都会通行无助。
此去路远,定要护卫。刘备便找来三叔同行。无它,楼桑村只有三叔家有马。慢慢悠悠的牛车就算了。平日去趟县城还好,千里之遥,指望牛车,实在是太辛苦。
“八月暑退,命幼童入小学。擘丝治絮,制新浣故,及韦履贱好豫(预)买,以备冬寒。刈萑苇刍茭,凉燥可上弩。缮治檠锄,正缚铠弦,遂以习射弛竹木弓弧。”
马驹断乳,一般在六月龄。
白牺刚足三月。为了赶外公的寿宴,只得忍痛断掉。
汉律:三人以上,无故群饮酒,罚金四两。
虽律法如此,正如官邮亦寄私件,其实已没多少人墨守成规,循章办事。汉初百废待兴,为了杀奢靡之风,多行此令。如今物丰民阜,家家皆有酒具,这些老的律条,已不合时宜。
出门前,刘备将改画好的木板,拿到老工匠身前。
老工匠顿时张大嘴巴:“少东家,要建坞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