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刺入涌金穴的刹那,徐开山陡然觉醒,疾喝一声,将那女娃扔出了三丈多远。小女娃就势一个翻滚,与那妇人一起飘落在人群之中,隐匿不见。
红豆之所以成为排名第一的杀手,并不是因为她武功最高,而是她善于布局,又精于谋划,作为刺客联盟内的金牌杀手,在八岁时用计杀死了荆襄一带最大的黑榜高手,排帮老大孙远山。而且,她行事飘魅,一击不中远遁功夫也属上乘。
这些场景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对手知道徐开山武功高强,却有心结,那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天下第一杀手红豆,正是利用了徐开山的这一心理实施偷袭,若非徐开山反应机警,恐怕现在早已凶多吉少了。
徐开山身形微晃,我连上去扶住他,徐开山却一甩袖子,露出睥睨之色。口中却低声向我传音,我中毒了,不要声张。
什么?我差点喊出声来,强行控制住情绪,在场江湖人之所以不敢动徐开山,是忌惮于他的武功和杀人在不眨眼的名声,要是有人知道他中了毒,恐怕场面就要热闹了。
来到了知府衙门,徐开山这才松了口气。我连问情况怎样,徐开山常年与鹤顶红为友,几乎已百毒不侵的体质,天下还有什么毒能伤的了他?
徐开山摇头说,这毒十分古怪,聚在涌金穴内,既不扩散,也无法运功逼出。但我却知道,一旦发作,毒性必然是排山倒海。
我忽然记起以前在《江湖怪谈录》中看到过,苗疆之地有种毒之法,将天下各种奇毒提炼出成一种剧毒,种入人体之内,一旦机会合适,毒性肆意增长,顷刻夺人性命,不过这种功法过于凶绝,早被武林大会列为禁物。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次当街刺杀,极有可能是为一月后徐开山与封万里之事布局,试想一下,如果在徐开山与封万里决战之时,有人控制让毒性发作……不行,一定要在决战之前,找到那红豆,要出解药。
诸葛烧饼等人虽跟在后面看,却没有发现其中猫腻。
金陵知府宋海泉四十余岁,景元十年的进士,身形雍容,满身富贵之气,笑起来如弥勒佛一般,见到我们进来,连迎了出来。
苏捕头好。
我说宋知府好。
苏捕头一路辛苦了。
我大声道,为人民服务。
宋海泉一楞,说什么意思。我尴尬一笑,抱歉啊,不小心说漏嘴了,我的意思是说卑职奉上峰之命押解犯人前来金陵,您乃一州知府,还亲出来迎接,真是折煞卑职了。
宋知府打了个哈哈,说苏捕头哪里话,你的情况,吕总捕头早已书信跟我说过了,你小子年轻有为,吃苦能干,任劳任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咱们是同事了,你京城中认识的人多,有机会大家互相帮衬一下。
我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宋知府一拍脑袋,啊呀我这记性,我都忘了,昨日六扇门八百里加急,新到的文书。说着,让书吏去案牍上取来一封信。
拆开一看,确实吕仲远的来信,擢见习捕快苏犹在为青衣捕快,节制于金陵六扇门,全权负责徐开山一案,即日生效。
我有些犯晕了,吕仲远这一封信,把我钉在了金陵六扇门?青衣捕快?岂不成了诸葛烧饼的属下。这还是次要的,问题在于全权负责徐开山一案,难怪诸葛烧饼今日一早就来见我,徐开山之事已与他们无关了。
我说这算什么安排?
宋知府安慰道,苏捕快,上方的命令既然已来了,咱们遵照执行就是。前不久诸葛总捕头还老跟我抱怨,说金陵城治安差,压力大,缺少一个得力住手,这不刚说完,你老弟就来了。
诸葛烧饼一旁笑道,自从江湖司归在六扇门之后,咱们压力骤增啊,苏老弟来了,应天府江湖之事,都由你来调度吧。
我问道,徐开山的一应事务,也是我说了算?
诸葛烧饼道,那是自然。
宋知府说苏捕头,这金陵城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不过却也独具江南特色,你初来乍到,这几日不妨先熟悉下城内风景,等过了初十再来当值也不迟。
宋海泉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了。诸葛烧饼拍了拍我肩膀道,江湖司责任重大,咱们六扇门在江湖上重整雄风,就要靠你了。
六扇门在知府衙门东南面,占地四五亩,有耳门与知府衙门正院相连,便于升堂提审犯人。与京城六扇门不同,这边六扇门分为快壮皂三班衙役,另外就是独立出来的江湖司。
府州的六扇门总捕头,负责整个州府的治安、稽查、破案等,应天府又有些特殊,他本隶属于浙江路,受浙江巡抚节制,但是由于此处又是大明朝陪都,内阁、六部编制又全,所以与浙江路关系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