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点头,面色淡淡,显然这种令林思嘉咋舌不已的躲避江湖寻仇自卖自身的桥段,到他这里便是司空见惯一般。他看向门外道:“既是着落在我门下,所有仆妇,便都叫来见见吧!”
中年仆人忙低声应了,躬身行礼后退,一直退到门槛外才站直身子,喊道:老婆子、铁头、铜头、虎丫,都过来见家主!
耳听老少男女应声都有,林思嘉暗自琢磨这中年仆人莫非是儿子一女?且都叫这么瓷实的名字,又说是江湖人,看这样子,练的应是外门功夫打熬身子骨呢?
常听人说外家功夫练到高手段位,后脖颈便会凸起老大一块,太阳穴两侧便也会坟起,林思嘉等那男女老幼一家子进了门来,定睛一看,果见中年仆人后脖颈部衣领耸立——先前她还以为是人家躬身驼背造成的呢,两侧太阳穴也比常人外凸。
大儿子先前在门外见过,浓眉大眼,厚唇扁平鼻,骨架粗实,手长脚长,一看就是经年干活身手利落的;小儿子倒是一双灵动好眼,虎头虎脑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穿着红裤绿褂,扣纽子开了两个,露出里面绣着大鲤鱼肚兜的一角来,让人忍俊不禁;女儿约摸十三四岁模样,却身量快赶上哥哥了,怎么形容呢,就是一个壮实,林思嘉目测她若平抬起双臂来,左右可以各站两个男人都不在话下,她若张开双臂,包得下三个自己!
此时那女孩见了堂上神君下凡一般的主子,还有他威仪棣棣的朋友,左手边更还有一位神妃仙子似的姑娘,更是自惭形愧,努力地缩起手脚,含胸驼背,恨不得缩成一团才好。
展昭问名,那男仆只说贱名一个忠字,贱内名芸。
问了姓氏,他却说时运不济,一家子卖身为仆,便是舍了姓氏,见弃了宗族,只求主人家赏了姓氏罢!
展昭沉吟半晌,点头道:“既是如此,便随了展姓吧!只是老宅那边,世代老仆也唤做忠叔,你便改了名,唤作展鸿吧!”
“谢主人赐名!”展鸿夫妇齐齐叩谢。
展昭看了一眼一排三个身高依次递减的姐弟仨,笑意更真诚了些:“铁头、铜头、虎丫是吧?这三个名字不错,就不改了。”姐弟仨谢了恩,芸娘带着三个孩子退下去,只留展鸿侍立。
“回爷的话,两处净室热水已备,地龙也烧起来了。老奴侍奉主子洗尘如何?”
展昭站了起来回绝道:“你退下吧,只唤芸娘过来侍奉姑娘梳洗,我这边不用尔等守着!”说着便对同样站起来的欧阳春道:“少不得要劳烦欧阳兄了!”
欧阳春知晓这展鸿虽表现得毕恭毕敬,但对自己来历闭口不提,防人之心不可无,展昭在受伤之下,定不会让这人随侍左右,当即应了下来,笑道:“都是爷们,扭捏作甚?倒是委屈了林丫头,一时仓促,寻不到得心趁手的丫鬟,先让你那浑家照应一二,等安置了下来,再添几个妥当人才好。”后面那句话是对侍立在当地的展鸿说的,他也恭敬地应了。
当下三人分头去沐浴更衣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