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嫲嫲见状又坐到太皇太后身边,泪千行,直往肚里流,只转身对阿繁说:“阿繁,宫中只怕有变,想必你也清楚?”
阿繁点点头,紧接着就跪下了,一言不的样子。
“你在起居舍,名堂是为赵婕妤收罗些方子,可你果真此心?”俞嫲嫲兀得拔高声调,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你可知罪!”
阿繁咬咬嘴唇,心中清楚,她来历不明,太皇太后素来忌惮,此刻断不能容她在身边,怕是要处置她了!真是挑的好时候,宫外起乱,小贼怕是分身乏术,她便成了屈死鬼,也是无人得知的:“嫲嫲明鉴,阿繁果真此心,辩无可辩!但请太皇太后、俞嫲嫲听阿繁一言。”
“你说!”
“阿繁跟昔日的赵婕妤、文皇后都相识,便不是贫贱之交,却也有一段情意在。而后阿繁跟着婕妤娘娘,中间生的事情,太皇太后、俞嫲嫲想必清楚。婕妤娘娘生性爽直,断不是藏奸算计之人,宫中若有变,阿繁忧心娘娘,请太皇太后许我陪伴婕妤娘娘!”,阿繁条理清晰,句句点在太皇太后的心坎上。
太皇太后虽然虚弱,却听得清楚,心里暗叹这丫头灵透如此。她一句“断不是藏奸算计之人”来为赵爽开脱,她更是知道自己不信她,要支开她以求太皇太后寝宫天衣无缝……
太皇太后捏着俞嫲嫲的手,竭力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到了今时今日,哀家为了皇帝的根基,也不再多说什么!你记着,你一走,哀家这宫门就关上了。”
阿繁心中一灰,只觉得自己又成了汪洋恣意里的一叶飘萍,暗无天日,无根无系。她一言不,只朝太皇太后叩了一头,又把自己身上带着的羊脂白玉透雕的喜上眉梢熏球取下捧给俞嫲嫲:“阿繁身无长物,只得这只熏球略有些价值,若阿繁……烦请嫲嫲交给陛下,陛下自然能帮阿繁处置妥当。”
阿繁说罢,只淡淡笑着,又去逗了逗小皇子,便领着太皇太后指派的两名宫人出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身后太皇太后寝宫,在昭阳高起之时,缓缓而闭。
二月十四日,淑安宫。
赵婕妤送走皇帝后,便着宫人焚香,她郑重沐浴,而后隆重礼衣。
今日她定了清虚观里玄真道人打醮祈福。
她对玄真言听计从,心无旁骛,一燃清香,祈国泰民安;再祷心愿,愿夫君孩儿健康;后……想到此处,赵爽心间一乱,便睁开眼。
见得眼前的太上老君慈眉善目,赵爽心中一定,便轻柔一笑,心里轻声念着:最后她祈求老君,原谅她原本愚笨,日后,她只求后宫成了她的家,她也愿文姐姐、周姐姐的孩儿们都平安健康……从今往后,她只求无妒无恨的跟着她的夫君……
未几,礼毕,玄真一身道袍,携着尘拂仙风道骨般的走到赵婕妤跟前,施了一礼道:“启禀娘娘,打醮已毕,小道在老君跟前为娘娘求了一句吉谶,娘娘带在身上,可保日后应验。”,说着挥手招来了他的一名小道士。
小道士捧了一个红绸托着的盘子,里面衬着一块黑亮如漆的小牌。
阿爽伸手拈了起来,看见上面镌刻了一句话:“非铁非木倚天裁,也金也石赖地造。非嫡子后福无穷,为金者一戟冲天。”
“此物非石非铁,乃天赐霹雳木,娘娘请佩之。”
阿爽点点头,又再念了一边那吉谶,不疑有他,便亲自将霹雳木挂在腰间,又对玄真还了一礼:“多谢道长!”
玄真笑笑,待要说话,阿爽身旁的宫人听了阿爽拿的那两句吉谶,偏着头口里轻念,只觉得不伦不类,多念几次后忽然大惊变色:“娘娘!”
话音未落,宫门前一名小内侍,突然转身夺命而奔,口中大呼:“非嫡子后福无穷,为金者一戟冲……”话未到一半,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间,宫人喧嚣,众说纷纭,纷纷挤到宫门前张望:“这样的谶语……”
“这是怎么回事……”
急变突起,阿爽环顾左右,手足无措。
恰在此时,门前宫人炸起狂呼,撕心裂肺间四下逃散,夺命奔跑!
阿爽大惊,只见一队内侍打扮的人持刀闯了进来,口中高呼:“娘娘!奉命接应娘娘!请娘娘移步!”
一行二十余人,呼声震天,手起刀落间,淑安宫血花四溅。顷刻间一并宫人、内侍,乃至于清虚观所有道士,连那玄真老道都不能幸免的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