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撕破脸了,那就彼此开始角力拉锯战吧。
晚上罗熙年回来时,玉仪摒退了丫头们道:“听说四房吵架了,世恭得了一个员外郎的职位。”抿嘴一笑,“不会也是有什么贵人相助吧?”
罗熙年勾起嘴角笑道:“难道只兴别人助助咱们,就不兴助助四房?”
本来要给儿子弄个员外郎的职位,对于罗晋年来说并不难,但被别人插手了,而且还是……,也难怪他心里不痛快,儿子居然敢吃里扒外了!
玉仪忍不住笑道:“你就是个坏人!”
“我怎么是坏人了?”
“你那天把我的眉毛画糊了!”玉仪终于想起来了,抓住某人的胳膊不放手,一副要报仇的样子,“你说怎么办?”
罗熙年怔了一下,失笑道:“这么些天还记得啊,真是小气。”
“一辈子都记得呢。”玉仪看着那双乌黑狡黠的眼睛,还有嘴边的坏笑,忍不住心里恨恨咬牙,伸手在他腰间使劲捏了一把,“想混过去,没那么容易!”
“啊!”某人一声惨叫,夸张道:“有人谋杀亲夫了!”
“你还胡说?”玉仪伸手又去捏另一边,却被一把抓住,因为贴得极近,陌生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别恼了。”罗熙年猛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到妆台边抱人坐好,拣了一枚细细的螺子黛,递给她,“了不起,你再把我的眉毛画糊一回好了。”看她不动,又催道:“画吧!就是画出三条眉毛我也不计较。”
不知道为什么,玉仪心里生出一丝淡淡的温柔,半晌低了头,在那坏坏的笑意上头印了一记,然后抬起头,嘴里道:“算了,这次饶你一回。”
“这算是惩罚吗?”罗熙年的目光有点兴奋,问道:“是不是我画糊一次,你就惩罚我一回?那我可要每天都画一画了。”
玉仪恼羞成怒,啐道:“胡扯!”
罗熙年却不依不饶,威胁道:“那要不换一下,你每天都亲我一回,我就不给你画糊眉毛,你看怎么样?”口气到了最后,有了一点点希翼期盼的意味。
“好。”玉仪凝视了许久,轻声道。
如果我能够给你快乐,并且你一辈子都喜欢这份快乐,我真的愿意……,愿意永远这样下去,把我能给的全都交付与你。
只是这一切可以永恒吗?但愿可以。
玉仪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让罗熙年在二十岁的时候遇上了自己,这是一个正当恋爱的好年纪,而不是千帆过尽之后。有了这一点点倾慕带来的温暖,自己的生活不再是一片灰色,仿佛那是一缕阳光,即便稀少亦能够给人希望。
在孤独的人生里,有一个相依相伴的人在身边,即便前路再艰难、再曲折,心里总是安定踏实的,而不是孤立无援的彷徨。正因为如此,纵使顾家和自己生分,孔家又上京来凑热闹,亦觉得不是那么闹心了。
九月十四,孔家的人顺利抵达京城。
因为在圣旨刚下的时候,罗熙年就派人去四川交代了,所以来的只有孔家二房,而不是蛇鼠一窝悉数到齐。一大早,罗熙年亲自出城去接了人,安排进了国公府,又陪着孔仲庭说话,算是给足了玉仪面子,让罗府上下都不敢轻视这位六夫人。
玉仪从没想到,自己还会再见到今世的父亲,及至见面,神色淡淡说了一声,“父亲一路辛苦了。”
自己如今的一言一行,都跟罗熙年的身份面子息息相关,况且又是圣旨封的三品淑人,没有再叫孔仲庭“老爷”的道理。故而即便不情愿,还是喊了一声“父亲”,只是气氛十分的冷,完全找不到下一句话可说。
孔仲庭在玉仪面前,完完全全端不起做父亲的架子,一则女儿身份太高,二则上次炸药包的事委实吓怕了。
罗熙年在旁边笑道:“你去后面招呼人,我陪着岳父说话就是。”
“是啊。”孔仲庭忙道:“你先去忙吧。”
玉仪没有丝毫可留恋的,欠了欠身调头便走。
后院都是女眷和小孩子们,一进门,便看见一个年轻的妇人,正端坐在中间,神色有些拘束不安。赵荣家的上前笑迎道:“三姑奶奶。”回头看了一眼,介绍道:“三姑奶奶还没见过,这位是你新进门的母亲。”
话说得不伦不类的,加上玉仪一看见她就想起阮氏,不由微微蹙眉。
早先罗熙年派去的人带回来消息,说是孔仲庭新娶了一门妻子唐氏,娘家是个落魄的书香门第,实在不值一提。这位唐氏的姻缘很波折,前后蹉跎了不少青春年华,嫁进孔家已经二十岁,是这个时代十足十的老姑娘了。
当然了,在玉仪看来还是很年轻的。
唐氏穿了一身枣红色的对襟褙子,绣了海棠的花纹,衣服看起来十分的新,估摸是上京前特意赶出来的。头上戴了几样金饰,但却基本上都不是足金的,收拾的还算干净大方,只是有一股刚进大城市的拘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