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关内外,皆灯火通明。
雄鲁番兵围着篝火,纵酒狂歌,耶哥独自在大帐内,望着沙盘紧锁眉头。
申如宾、申如朋怀抱美人,与将军们饮酒作乐,这一战,他志在必得。
卫征安抚了众将士,慰问了逃进望乡关的百姓,又去察看一下朱辅正的伤势,回到议事大厅,不禁心中烦闷。
兰郁盛将头轻靠在卫征的肩上,“不管你到哪,我就到哪!”
卫征轻轻拉过兰郁盛的手,心酸地说道,“望乡关腹背受敌,内缺粮草、外无援兵,恐怕我将命丧于此,只是委屈了夫人和来儿。”
“不许说这丧气话。最卑微娇弱的小草,都能坚强地从坚硬的岩石下钻出来,因为他们始终怀着追求光明的希望!我也相信,无论前途多么渺茫,处境多么艰难,只要有希望,我们就一定可以见到明天的曙光!”
“嗯!夫人说得是。只是方才我去慰问关内百姓,他们对我竟多有芥蒂,恐怕是怨我为了一已之私,不肯出去投降,却让他们陪着受苦吧。”
“你是为了天下苍生,才起兵讨逆……”
卫征苦笑一番,道,“只怕是他们并不那么认为。”
“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兰郁盛必取他项上人头!”
卫征怜惜地摸了摸夫人的脸,知她爱己甚深,但又怎能敌得过成百上千的暴民?“要破今日这困局,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要委屈来儿。”
兰郁盛不禁心中一痛,若卫征有事,她会不惜一切为他报仇,但绝不会轻言一死,因为还有卫来,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为了卫来,她情愿一死。可卫征却说要委屈来儿。
“那雄鲁番国素来恃强凌弱,周边诸国深受其害,对他们早有不满。今雄鲁番国倾全国之力,攻我东圣,国内必定空虚,若有一国联合周边诸国,乘虚攻打其国都,则耶哥必回兵援救,到时望乡之围便可解了。”
“所以,你想让来儿去作人质?”
卫征望着夫人,难以启齿。
“圣父,孩儿愿往!”卫来突然推门进来,原来他睡不着,起身出来想找母亲说话,正好听到。
“来儿?你怎么还没睡?”兰郁盛假装没听到。
“圣父,来儿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如果望乡关被攻破,来儿估计也难逃一死。来儿不怕死,只怕失去圣父圣后,如果来儿去做人质,不仅性命无忧,还可解了望乡关之围,而且,来儿总是受圣父圣后庇护,无尺寸之功,不经历风雨,如何承担大任,成就大事,所以我要去。”
卫征不说话,起身将卫来一把抱住。
兰郁盛轻擦眼泪,斩钉截铁地说道,“让刘大力、黄汝舍护着来儿去吧。”
“圣主!万万不可呀!帝子怎么能离开你们,到蛮夷之国做人质呢?”刘大力听了卫征的话后,跪在地上劝说。
“敌军势众,腹背受敌,只此一途。你不必多言。孤这就修书一封,备礼若干,今晚你们就出发,日夜兼程,不可耽误,望乡关三万将士、数千百姓的生死存亡,就托付在你们手上了。”
“圣主放心,臣定会说动诸国联盟,攻打雄鲁番国,就算不成,臣与大力两人拼了性命,也要保帝子无虞!”黄汝舍抱拳说道。
卫征奋笔疾书,写就文书,加盖印章,交与卫来。“好好收着,这就去吧!”他转过身去,不忍再说。
兰郁盛轻声啜泣,他与卫征只此一子,今日别离,不知能否再见,哪里忍得住。
刘大力、黄汝舍与卫来三人,换了装束,背着文书礼品,趁着夜色,拉着马匹从小道溜出望乡关,辗转向大月国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