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穆尧后知后觉抬起脑袋,揉着眼睛喊了声先生,迷迷糊糊追在他身后。
他追问:“时候还早,先生现在便要走吗?先生饿不饿?”
萧仲文不答,他便举起拇指懊恼地一刮鼻尖,泄气说道:“你知道我脑子愚钝,我实在不知何处又开罪了先生,先生不妨明说,我道歉就是了。”
前方萧仲文声线淡漠:“你没错。”
“那就好。”余穆尧一喜,忙从怀里掏出一袋油纸,“这是早晨买的,早已凉了,我下午热了热一直捂在怀里,先生还吃吗?”
“我不饿。”萧仲文步伐未停,解了树身缰绳,有些费力地跨身上了马,“我要回城郊的故居寻一枚骨印,你若要跟来,便快些起身。”
余穆尧利索地牵过一旁一匹黑马来,殷勤说:“先生之前被官府通报缉拿,如今风头虽没先前那么紧了,可先生不通武艺,贸然行动亦是容易暴露行踪,此行必须我紧紧跟着。”
“先生马术也不如我,便是让你骑马先跑三里地,不,便是先跑六里,我随后也是追得上的。”余穆尧分析得头头是道,“如遇险情,或者突生变故,反正先生打也打不过,马也骑不快,还不若我去帮你寻来,先生待在原地等我就是了。”
“……”萧仲文听在耳里,左右不是滋味,“我自己去寻,你别跟着了。”
余穆尧自然放心不下,絮絮叨叨:“不若先生与我共乘吧,你那马鞍是铜制的,生硬得很,骑久了不觉得硌得慌吗,我看你在马背上颠簸好久了,坐不是坐,站不是站的,你是不是屁股不舒服……”
萧仲文暗自挺了挺腰背,转身怒斥一句:“我叫你不需跟着了,听不见吗!”
余穆尧吓得一下噤声,片刻红着眼结巴说道:“你,你凶我可以,但我还是要,要跟着的……”
萧仲文揉了揉眉心,许久挤出一句:“那就闭嘴。”
余穆尧一肚子话憋了许久,两人一路畅行无阻,很快便到了地方。
萧仲文有些艰难地下了马,疼得忍不住背手敲了敲后腰。
余穆尧在他身后一撇嘴,我说你屁股疼吧,你还不相信。
他话未脱口,萧仲文已从后门大步跨了进去,余穆尧按着剑柄,四处探看一番,也随其后溜进门去。
萧仲文的故居先前被官府的人肆意翻找,室内一片狼藉,书架倾倒,桌椅四散,满室书籍和几套衣物被践踏散了一地,萧仲文举着灯,蹲在地上,一件件仔细摸索过去。
余穆尧也挑起一盏破旧灯笼,昏沉沉的光照下,他拂开那些落了灰的残破的书页,其中几本,露出萧仲文劲痩清峻的字迹来。
他翻找许久,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索性拍开书上积尘,品玩起萧仲文的笔迹来。
一页一页,指尖掀动,他眼神落在最后落款上,鲜红的漆印叫他立时瞪圆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