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凤道:“女者,在家以父为天,出嫁从夫为纲,夫死,随子为依。女人,都是凭夫贵,凭子福的是不是?我要嫁的,是你大哥,你总不至于连你大哥都不帮衬一把吧?我将注押在你身上,岂不是浪费了么?倒不如……去多多讨好丁,假使她有一天飞上枝头,也不忘有你大哥跟我这个大嫂。”
丁的那番得意之态瞬间就收却了下来,冷冷盯着梁云凤:“你若果真为我大哥,为何不帮我?”
梁云凤越发嘲弄地笑:“我的傻妹妹,舒公府是什么人家,你我又是何等身份?要插手干预,岂不自讨没趣?你我所能做的,只是等,抑或……赌,仅此而已。”等那富贵花花落谁家,赌这民家女谁做凤凰。
丁渐渐咬住了唇,忽而觉得自己愚钝了许久,经梁云凤一提醒,有副幡然彻悟之感。她紧紧盯着梁云凤,不想这个行事大胆从不在乎他人诟病的女子,竟这般看透世事,又这般精于盘算。也不亏她当日力挺她入丁家,与二太太唱反调,丁凤寅身边不就正缺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么?相比之纨娘,实在是太过柔软无横心了。
梁云凤巧笑,探寻着问:“自古姑嫂无情,也不知道将来你我会如何……”
丁愣了下,此话,当是她坐定了丁凤寅正妻的位置了,而纨娘……她旋即明白过来,姑嫂无情呐,她与纨娘,不也做了多年的姑嫂吗?一样无情,何不拣更合自己心意的一个来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画眉深浅
二人心思各寻,正自我盘算,外头的喜儿张望了几眼便报:“小姐,梁太太来了。”
丁怔眼,似乎才从迷惘里清醒过来,忙道:“快请。”一面看梁云凤,“梁小姐不介意吧?”知这对母女不似外人看到得那般和气,谁知道梁云凤这会子又是怎么想的。
梁云凤懒懒捋着青色绢帕,从眼前轻轻抽出掌心,笑道:“我能介意什么,你请了进来就罢。”已俨然一副家嫂模样。
丁暗白了她几眼,才通喜儿道:“快去请呐,再换些新鲜茶跟点心来……”
喜儿忙不迭就去了,不一会儿就领着满脸是汗的梁太太进来。
梁云凤不悦,这副样子何等**份。便立刻起身道:“这是怎么了?倒像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模样……怎么?后头是有狗追你么?”
“呸!”梁太太啐她,“我这儿有正经事,你你你……”说着是气不打一处来。
丁忙来圆场:“梁太太怎生如此大的气?是何人得罪了太太?我便教人立刻拿了来让太太消气。”
梁太太阴阳怪气地冷笑,瞧她一眼不禁嘲弄道:“哼……你教人拿了她来?嗬嗬……你有那能耐么?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既在人家屋檐底下,怎也不知收敛一些?教人听去,还都以为是我在小姐这头胡乱告状呢!”
丁肺火顿凶,死死压住皮里阳秋地道:“那梁太太又是为何这般?莫不是真如梁小姐所说?”
“呸!”梁太太越发忍不住。但心里一寻思,偷偷瞄了梁云凤两眼,终于扭过了弯来,舒展眉宇道,“就算是条狗吧……不过,咱们出来了许久,也是该回去了。”一面使劲给梁云凤递眼色。
梁云凤虽不吃她那一套,但也知必然事出有因。既然继母不愿意当着丁的面儿说,而自己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只好随她走了。就起身,与丁告辞。
丁不便明着阻挠,既然要去,便也随她们。待二人走了不多久,便让喜儿瞧瞧去后头跟着。
梁云凤母女才出了丁的院子,便有些心急撂荒的。梁太太一把揪了梁云凤可这劲儿地骂:“瞧你干的好事,你说说你这颗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怎么就相上那个丁凤寅了呢?他是三头六臂还是怎么了?你偏要冲着他去?我我我……”
梁云凤不甘示弱,眼一瞪甩开梁太太:“怎么又提这事?”她耳根子都快起茧了。在家时不与她计较是给父亲个面子,到了这无人之地,谁还了让她?
梁太太忍不住岔开了两条短腿叉腰震怒:“你是果真不知道呐!若你当日能沉得住气,等到回这舒公府里的时候再与我商量,哪里能便宜了那小子?我告诉你……赵大太太那里可大事不妙啦!”
梁云凤脸色发暗,远远瞥着她:“什么事让你语无伦次的?什么赵大太太那里大事不妙了?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儿咱们就没完了。”
梁太太冷眼,一把抓过梁云凤,附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远远跟在二人身后的喜儿一时听不见了,便有些发急。忍不住走进了几步,谁知绊倒了一株杜鹃盆,“哗啦”一声,吓得她赶紧往回跑。
那二人果断收住话,瞧着惊慌失措的喜儿微微皱眉。
梁云凤又似不屑:“丁能不能生,与我何干?”
梁太太直恨得牙根紧咬:“你糊涂啦?她不能生,赵大太太总得找个能生的吧?即便赵大太太她不知情,那丁自己也得动番心思吧?你说多好的机会呐,却偏偏教你……教你毁在丁凤寅手上了!你说说,他究竟有什么迷了你的了?你是魔障了吧我的儿?”
“呸!”梁云凤才不吃这套,“合该是我自己走的路,由不得你来插手。你等着瞧吧,丁凤寅不会比任何人差,有我在他身边,我定教他平步青云!”
“哦哟哟哟……”梁太太是捶足顿胸,“你真是……真是不害臊呐!一个大姑娘加竟说出这种话,你你你你教她们家人怎么看待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