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情之心。
既然看病,自然是要仔细过问一番的,这会儿周军也不敢瞧不起这“不守妇道”的女人了,反而是巨细无遗,恨不能把自己身上从头发到脚皮的变化都说一遍,最后还是六姑娘听得都恶心了,没好气打断他道:“行了,谁听你这些话?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周军挨了训斥,也不敢说话,偷偷抬眼向珠帘后看去,自然是看不到洛槿初模样的,他是心气高傲之人,被洛槿初这么打断,自然感觉没面子,有心呛呛几句,然而一想到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便立刻就把那点大男子主义给丢到爪哇国里去了。
洛槿初开了一张方子,让宫羽递出去给周军,然后毫不客气的道:“行了,你回去吧,以后有事,派人过来禀告就是,不用上门了。对了,回去之后,自己独门独院住着,每天房间里三遍食醋熏蒸,接触你的小厮不许接触别人,东西都隔离开,明白吗?”
“什么……什么意思?”
周军这一吓可是非同小可,连宫羽都吓了一跳,却听洛槿初冷冷道:“不想给你家人招灾,就按照我说的做,能不能治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还有,五天之内,除了药之外,不许吃东西,水也少喝。”
她说完就不肯再说,眼见周军灰溜溜被小厮抬回去了,她这才走出珠帘,急急问宫羽道:“羽哥哥可有接触过他?对了,他没在咱们家留下……什么恶心东西吧?”
宫羽摇摇头,却见洛槿初微微松了口气,凝重道:“他幸亏是早离了那苏州城,一路上也没耽误治疗,不然的话,就是神仙恐怕也难救回了。如今虽然瘦得厉害,但好在竟然没脱水,这就是万幸,这一劫大概也是挺过来了,不过有了这一次,他的肠胃终究是完了,日后小毛病不会少。”
宫羽见她神色郑重,心中不由得一颤,好半晌才轻声道:“妹妹的意思,莫非他……他是时疫?”
洛槿初点点头,沉声道:“他从苏州到京城,用了十天时间,如果真是时疫的话,只怕苏州城那里的疫情已经爆发了。哥哥,将他一路经过的地方好好打扫,用食醋熏蒸,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立刻沐浴更衣,我回去再开两张方子,给你们吃两日,我估计他脱离的早,所以这病八成是颠簸劳累出来的,未必就是正经时疫,传染性也应该不强,但总是要预防万一。”
宫羽点点头,洛槿初心中装着这件事,便匆匆回了房间,沐浴更衣后,又开了方子,让环儿送去宫府,她这里则坐了马车,直奔宣亲王府而来。
秦锋也是刚从演武场回来,从今年开春以后,边境战事越来越频繁,所以齐云给了他一个武职,打算让他锻炼锻炼,在需要的时候就奔赴边疆担当重任。
听说是洛槿初求见,秦锋下意识的就先出门看了看太阳,及至见到洛槿初进门,他才哈哈笑道:“我这会儿就在看天呢,老是想不明白今儿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难得六姑娘竟然会主动登我的门,怎么?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了?”
“你少说怪话,我如今来却是有天大的事情。”洛槿初剜了秦锋一眼,沉声道:“驸马呢?”
秦锋见她满脸郑重之色,也不好再说笑了,听她开口就找父亲,不由得一愣,挠挠头道:“我爹还在衙门里呢,我娘倒是刚刚说有些闷,你要不要和她一起进宫?”
“苏州那边可能发生了时疫,朝堂里就没接到一点消息吗?”洛槿初也没心思和秦锋扯皮,听说秦宇不在,她便开门见山道出来意。
“时疫?”
饶是秦锋定力惊人,听见这个词也不由得面色剧变,在医疗条件相对落后的古代,时疫绝对是天灾人祸中名列前三的大灾难,也难怪像秦锋这样的人,都闻之色变。
“这种话不能乱说的,你可是有证据?”秦风的面色终于郑重起来,他盯着洛槿初,心里隐隐觉着有些焦躁,因为他很清楚对方的性子,这绝不可能是洛槿初故意报复自己所以信口开河。
“今天表哥家有个人上门求治,我听他说的的那些情况,保不准就是时疫,他是刚从苏州回来的,他的那个亲戚家已经有好几个人染了病,如今过了十天,我想若是有时疫,只怕也该爆发了,奇怪,莫非朝堂竟然没有任何动静?那里的官员是干什么吃的?”
“如果真是有时疫,官员一时不查,导致时疫加剧,他们是要掉脑袋的。”秦锋的面色有些发白,他低头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立刻去换衣服,陪你进宫向皇上禀报。”
洛槿初吓了一跳,连忙道:“我……我也只是听了那周军的一面之词,就这么贸然去向皇上禀告,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万一证明不是时疫,真的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这种事情,都是宁错勿纵的,走吧。”秦锋叹了口气:“若是苏州平安,你我不过丢人而已。但若真的是大灾来临,朝廷早一天知道,就可能多救回一条人命啊。”
若是平时,洛槿初怎么也得损几句,例如“没想到你这家伙也有点慈悲心肠”之类的话,只不过她现在心里也被时疫这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因此点点头,便站在门外等着秦锋。
“咦?洛姑娘?”
却听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洛槿初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岳姨娘,看见自己,她便忙走过来,笑道:“我刚刚打公主那儿过来,原本公主想要进宫的,偏偏换了衣裳后又觉着有些头晕,所以就歇下了,您这是……”
洛槿初微微一笑,听出岳姨娘的意思了,人家这么不厌其烦的解释,可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过去给公主看看呢。因想了想,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于是便点头道:“我本来是过来要向驸马禀告些事情,等一下世子就会和我进宫,既然姨娘这么说,那我过去看看公主。”
岳姨娘却没想到洛槿初竟然是要和秦锋进宫,一时间就有些慌张,她知道秦锋不喜欢自己,然而个中苦衷也没办法说出来,因张了张口,却听洛槿初笑道:“无妨,我去去就来,姨娘帮我传个信儿就是了。”
说完她便来到公主房里,公主疼爱秦锋,所以院子和秦锋的院子相隔不远,见洛槿初来了,她不由得笑道:“六姑娘今儿怎么过来了?”
洛槿初简单解释了一下,公主也登时被时疫二字吓得变了面色,好半晌才催促道:“我不过是觉着有些头晕,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你赶紧和锋儿进宫,若真是时疫,可了不得。”
洛槿初点头道:“不差这一点时间,我给公主把把脉,这也是有些日子没来给公主看视了。”
公主听她这样说,便伸出了胳膊,只是面上仍是忧心忡忡,喃喃道:“佛祖保佑,可千万不要是时疫,苏州那可是繁华地方啊,若真是时疫,那……那要死多少人,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菩萨保佑。”
她正喃喃念着,却见洛槿初已经收了手,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自己,只看得梅妆公主心里惴惴不安,喃喃道:“怎……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不妥,倒是要给公主贺喜。”
洛槿初面上的惊讶一闪即逝,接着便堆起真心的笑容,站起身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您这个是……喜脉……”
“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