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定下了一个八十平方的门面,月租为五百块钱,自行车不用购买,以前在牛奶公司送货的自行车可以拿来用,三轮车去到二手车的市场购买到一辆半新的,一百五十块钱,秤去到菜市场的门口购得二杆,二十块钱,进菜的流动资金准备五百块钱,这样算来,一共加起来费用不超过一千五百块钱,而且还留有几百块钱的后备资金。
这么简单的生意,舒丽与罗明在开张的第一天晚上,躲在被窝里计划着美丽的未来,幸福的生活。
晚上一点钟之后,门外的路上陆续的有人踩着三轮车经过,车子的链条声哗啦啦的唤醒梦乡里的舒丽。
“起床,快起床,我们跟着他们的后面去就能找到进货的市场。”舒丽推了推还在沉睡的罗明。
“嗯。马上起。”一个骨碌起身,罗明起床,穿好衣服,打开门,推出三轮车。舒丽想推自行车。罗明阻止了。
“丽,不用了,你坐在三轮车上就好,我载你就好了。”亲了亲舒丽的脸颊,
“出发咯。”
舒丽看着罗明兴奋的神情,打心底的幸福,满足。所有的梦想都将从现在这一刻开始,这里是起点,终点就是成功的那一天。舒丽梦想着梦想。
跟着前面的三轮车上坡,下坡,平行,一个多小时的路途,在舒丽叽叽喳喳的说话中,很快就过去了。前面人声鼎沸的就是著名的马王堆菜市场,深更半夜的马王堆菜市场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招呼声,吵闹声,此起彼伏。
映入舒丽眼帘的是灯光的炽白,刺目的白光照在贩菜人的摊位上,脸上,很妖艳,舒丽的心也跟着这些炽白的灯着跳跃着,跳跃着,一闪一闪。看着别人如何进货,如何砍价,如何打包,然后依葫芦画瓢的跟着人家的模式做。
心中没底,但是依然理直气壮,任何事情都需要有开始,才会有经验,一个多小时菜市场的穿梭,舒丽看着进的货差不多的放满了三轮车,跟罗明开始返回,罗明抱着舒丽坐上三轮车的边缘上,动情的在舒丽的耳边说,“丽,你真的很厉害,辛苦你了。”
回到门面的时候将近五点钟了。看着满满一车的小菜,舒丽打心里笑了,就是这些小菜,就是迈想成功的台阶,一颗青菜就代表一个前进的脚步。
第一次的生意,第一次的开业。罗明进菜回来之后继续倒在床上睡觉,舒丽把菜仔细的整理分好类,有泥的认真清洗干净。六点钟左右,外面的天空开始发亮,舒丽看着自己亲手整理的小菜,舒了一口气,叫上罗明把所有整好的菜再次让上三轮车,踩着三轮车去到牛奶公司的门口,罗明不好意思把车停好人就偷偷走到一边看着。
舒丽理解罗明的心思,但是舒丽也感觉到很不好意思,毕竟第一次做这样的生意,脸皮薄,更何况是在自己本来工作过的门口贩卖,说难听点,二个稍微有点学问的人却沦落到贩卖小菜,怎么样都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舒丽看着满满一车的小菜,又看看旁边的人都是若无其事的摆摊,分类。咬咬牙,豁出去了。舒丽照着旁边的人做,人家如何做,舒丽就跟着怎么样做。菜还没有摆好,陆续的买菜的人开始出现,舒丽的心跟着这些慢慢出现的人激动着。不知道何时能开头,不知道何时能做成一笔生意,这可是人生的第一遭,以前都是从别人的手中购得,现在却换位,自己成了卖菜的。
“小白菜多少钱一斤?”一个大妈站在舒丽的菜摊子面前问。
“小白菜,小白菜一块五一斤……”舒丽紧张的回答。
“贵了,贵了……”大妈边摇头边向前走去。
“大妈,一块二。”大妈迟疑了一下没准备停下来。
“这样吧,大妈,最低价,一块钱。不能再少了。”舒丽不想眼看着生意就这么做不成,急切的说了最低的价格。进价四毛钱的东西,一块钱能卖了。
大妈停下来,左挑右挑的挑了一小把小白菜,五毛钱。
舒丽紧握着这人生的第一次生意的第一笔小小的五毛钱,整个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
慢慢的人开始多起来,舒丽做成小小的几单生意之后,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远处的罗明看到舒丽忙不过来,也跟着过来帮忙。克服了不好意思的心理,有人看上了来问价格的顾客,舒丽都会把菜卖出去。
菜是一个过时之物,如果早上不能及时的买掉,放到门面上面只能越买越掉价,最后亏本也必须处理掉。第二天如果没有新的小菜补充进来,那生意根本就没有办法做。这些道理舒丽是明白的。
忙碌的早上很快过去,十点钟左右开始收摊。收摊回到门面,把剩余的菜摆在门面上,做中饭。中饭过后,把菜盖好,休息到四点钟。有时候是罗明,有时候是舒丽会骑着三轮车在附近的居民区叫卖。转一圈回来,每天能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习惯了这样的卖菜生活,舒丽的小菜生意也能从开始的不熟练到老成。这个经历是极其的漫长,长到舒丽很多时候都搞不清自己是真的在卖菜还是在做梦。
很多时候的事情都是贵在坚持,能长期的坚持下来这就是成功的关键。冬天的到来,加速了这种坚持的瓦解,寒冷的北风呼呼的吹,舒丽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依然感受到北风的冰冷和无情。
一来一回进菜的几个小时,舒丽的脚指头感觉就像要炸开了,一根一根的脚指头就像一个一个的鞭炮,噼里啪啦的撕裂着舒丽的神经。不敢乱动,不敢下来步行,乱动会让罗明的力不好控制,步行肯定是赶不上罗明的速度。脚指头,成心跟舒丽过不去,一心的撕扯着舒丽的耐力。眼泪,就那么的流下来,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流下来的眼泪依然减轻不了脚指头的疼痛。
舒丽的泪水,舒丽的疼痛,勾起舒丽的无限思绪。这就是艰苦奋斗的生活?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幸福?这就是努力打拼的过程?这就是患难与共的生存?十几年来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十几年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累?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爱情的错?都是感情惹的祸?舒丽很茫然了。
如果听从家里人的安排,根本就不会在这么漆黑的夜里奔波,稍微听话点,也不会在这冰冷的夜里听到脚指头裂开的清脆,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舒丽第一次对爱情产生了深深的疑问。难道所有的爱情都只是童话故事里的传说?难道所有的爱情都是建立在面包的基础上?面包不存在了,爱情也会跟着一起轰然而塌?
接下来,冰雪的日子里,暖烘烘的被窝迷糊了舒丽与罗明的意志,不再从河东跑到马王堆进菜,就在附近的批发市场拿点货,有时候来不及了根本就卖前一天的剩菜。
这样迷糊着拖完春节,三月的一天,舒丽记得很清楚,那天的中饭没能及时煮,罗明说了舒丽几句,舒丽心情不好,顶了罗明几句。罗明突然间从门外冲到舒丽的跟前,抓住舒丽的头发按在地上就打,拳打脚踢。
舒丽呆了,愣了,傻了,蒙了,无处可逃,舒丽哭着喊着向门外冲去,给罗明一把抓回来扔到地上,用脚恨恨的踩上去,就当是一条死狗般的踢着,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怨气。舒丽的哭喊声惊动了对面卖菜的婆婆,婆婆走过来拉住罗明,罗明这才停了手。舒丽趁机钻到床底的最深处,把自己深深的埋藏在黑暗的最底处。
整整一个下午,舒丽的泪就那样的流,累了就趴在床角的最深处睡过去,睡过来之后又哭,罗明试着进去拉舒丽,舒丽用脚狠狠的踢过来,罗明不敢再拉。舒丽的心都冷透了,这就是自己整整谈了几年,跟随了一年多的爱人,换来这样的结果?当时舒丽连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冲到湘江里一了百了。
苦苦追求的爱情,在罗明的眼里比一条狗都不如?刚才罗明眼睛的恶样是把自己往死里整,这样的男人就是自己愿意一生跟随的男人?
舒丽在床底躲了多久,罗明就跪在床边忏悔了多久,把之前的海誓山盟全部搬出来再一一道来,舒丽没有任何反应。罗明就跪在床边,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道歉,最后罗明把自己的头撞向床板,听到床板砰砰的响声,舒丽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忍让。
人越来越懒惰,生意越来越不好。三月份完全只能保本,舒丽的热情越来越少,少到最后也会莫明其妙的发脾气。这时舒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只以为是生意不好而引起的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