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不远处的项新阳眼睁睁看着谢楠与一个高个子男人上车,那辆白色富康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
他刚才结帐后出了绿门咖啡馆,只见谢楠拿着车钥匙按遥控的手在抖,她坐进去打火两次才发动了车子,富康陡然加速往前一冲,他大急,生怕她生着病又心神不宁,开车会出事,赶忙发动自己的车,一直跟在她后面。
刚开始时,那辆富康开得很平稳,没有违规,没有超速,保持着均匀的速度,可是项新阳很快就发现了,谢楠似乎没有开车回家的意思,只是完全没有目的在乱转,两次绕回同一个路口不说,居然又逆向驶进了一个单行道。
这样实在是危险,项新阳大急,想要跟过去,却被阻在一个红灯后,变灯后他急忙想强行左转,突然冒出来的交警举手示意他停到路边,严肃地敬礼之后要他出示驾照,他心急如焚,却只拿出驾照,听交警训诫:“你的车挂外地牌照,但驾照是本地的,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单行线吗?”
“对不起,我在外地待了很长时间,最近才回来,真没留意到交通标识。”
交警点点头:“这次就算了,以后一定要按交通规则行驶。”
项新阳连忙道谢,脱身回到车上,只能急急向前,驶向另一端的路口。他一路开着车,心怦怦乱跳,每个红灯、每一处车辆滞行都让他愤怒加慌乱,好容易绕到了单行道的另一端入口,他放慢速度,生怕错过她的车子。
终于他看到了那辆白色富康停在路边,他也停下,正要下车,却看到一个个子高高穿风衣的男人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站到富康边打着电话,同时让他自己的车开走。不一会,楠楠从前面一家小店出来了,两人交谈着,她抱住了那个男人,那男人吻向了她,然后上了车。
项新阳颓然靠到椅背上:她果然有了男友,我应该为她高兴,希望这个男人能珍惜她,好好待她。
项新阳回到家里,唐凌林正坐在客厅里,最近她频繁往返于本城和外地公司之间,行踪颇为飘忽不定。他一眼看到,她手里同样捏着那份晚报。
“你又去找她了吧。”她的声音平静,可是眼神愤怒。
项新阳并不打算否认,他只觉得头痛而疲惫:“我和她坐了一会而已。我们不要再谈这个问题了好吗?”
“我们结婚快七年,我从来没有主动对你提到过她。我已经给了你七年时间,你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忍耐这么长时间还不算足够吗?”
“凌林,这么多年,我感激你为我家做的一切,我自问我对待婚姻是认真的。”
“认真?请问你的认真体现在什么地方?又或者说,你对你的妻子只有感激?”
“凌林,你条件一直很好,又有学识又有能力,我呢,从小到大都不太求上进,你一直瞧不起我,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大哥出事时,你和你父亲肯帮我家,我怎么可能不感激?”
“你是真傻吗?”唐凌林轻声问,目光中露出了绝望,“如果我只想要你的感激或者报答,大可以让你写个卖身契给我,然后卖命给公司工作就行了。可是我们当初提到的是结婚,别跟我说你不懂结婚意味着什么啊。结婚就意味着彼此应该拿出最大的诚意来做夫妻,这一点我做到了,你呢?”
“我自认为我的诚意也足够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唐凌林看着他,仿佛突然下定了决心,清晰流畅地说:“七年前你大哥出事,我爸爸提出让我们结婚,然后我家注资你家的公司,帮你家脱离困境。他可能有生意上兼并扩张的考虑,可我不会这么糊涂拿自己的婚姻当成投资的附加条件。我答应下来只有一个原因,那是因为我爱你。”
项新阳僵立在原地。他从来没想到过,唐凌林会喜欢他。
项唐两家来自本省同一个地方,当地以盛产城市居民不屑做的建筑工人闻名,这个行当很艰苦,少数头脑灵活一点的人如项新阳和唐凌林的父亲走过的路几乎相同,先是慢慢混成小包工头,再一点点抓住机遇做出规模,拥有自己的建筑公司,变成有钱人。他们在省城里安下家,谨慎地经营自己的事业,让子女受最好的教育。
只是项新阳对学习的兴趣平平,没有多少上进心,而与他同龄的唐凌林却从小功课全优,而且头脑灵活、言辞犀利,在就读的学校一直十分引人注目。
项新阳是父母将近40岁才添的孩子,姐姐年长他13岁,大哥年长他近10岁,全家人都不由自主地宠着他,并不在功课上对他有太多要求,他也乐得逍遥,绝对不会自找不痛快与唐凌林做比较。
他与谢楠恋爱以后,某天在街上碰到了大哥项新海,听弟弟做完介绍,项新海上下打量一眼谢楠,微微点头打个招呼:“玩得开心。”然后转身走了。
第二天项新阳去上班,项新海对他笑着摇头:“希望你恋爱这一次,体会完了以后可以终身免疫。”
项新阳完全不解:“这叫什么话?”
“恋爱这玩意就像一种病毒,你总得感染一次,才会有免疫力。”
“这叫什么话?”项新阳大不以为然,“大哥,你大概没尝过这种甜蜜,如果可能,我愿意放弃免疫力终身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