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伟呼呼地抽着鼻子,拉着我的手说:程哥,坐上椅子去吧,离门口太近了嫂子会听到的。
我将可婕的头托起来,对她说:别太难过了可婕,打大鹏手机问他们在哪里,我想吃饭!我想喝酒——我想把自己灌醉!快打他手机。
可婕疑惑地看着我,但她还是照做了。通完电话后,可婕说他们就在医院附近的某家大排档里,菜刚刚上桌。我说:咱们走吧,先去跟医生说说……
“君临”大排档的包厢里,前面三个人还在等我们后面的三个人。六碗汤已经盛好了,丝丝冒着热气。见我们走进去,梁老板格外热情地迎过来并拉我坐在他的旁边,可婕被大鹏安排在了他旁边,可婕的左侧是许鸿伟。大鹏左侧是他爸袁总,袁总旁边是梁老板。
都坐好后,袁总用不同于刚才在医院时的目光盯着我说:小程,原来你就是咱们公司《康氏之音》的主编啊!大鹏刚才不说我还不知道呢。你是我们公司的才子啊!不错,真的不错啊!
我向大鹏投去感激的目光,对袁总说:您过奖了袁总!我刚进贵公司没多久,编辑期刊还在摸索阶段,今后会更加努力的。不过我……我以为袁总原先是知道的……像袁总这样的身份,我们也难得见上您的面。
老成持重的袁总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说:哪里哪里!都是革命同志,只是分工不同罢了。公司能够发展壮大,都是大伙撑起来的,我自个儿什么也干不了。
梁老板向右边瞟了瞟我,然后问道:这么说来,你就是小魏在南宁的那位记者男友?
我没正面回答他,而是对着袁总说:还望袁总对我的工作提出指导意见。以前我做的是社会新闻,跟厂刊的内容和形式区别都很大,如今我是在边学习边工作。
袁总又笑了笑,投过来赞赏的目光。然后他说:好,很好!咱们现在先喝汤,先吃饭。来吧,大家都吃。他伸出右手,巴掌向上做了个“请”的动作。于是大家积极响应,埋头喝汤。
但是我敢打赌,此刻虽然大家行动一致,却肯定是各怀心事。我的心事是:魏敏现在正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另外就是:看你梁老板待会怎么往下交代!想完心事后我瞄了瞄他,这位先生早已把汤扫光,正抓着只烧鹅腿在大啃特啃了。
过了几分钟,梁老板用擦手帕抹了抹油嘴。之后他问道:要不要喝点什么?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酒。
刚听到“酒”字,可婕立刻拿眼睛斜我。我飞速和她对视了几秒,没有出声。
袁总说:想喝的话,就来几支啤酒吧,权当解渴解乏。魏助理还躺在医院里呢!没那么多闲工夫慢慢喝。说完他拍了拍身边的儿子,又吩咐说:叫上几支啤酒,大鹏你去。
大鹏起身开门出去了。袁总趁大鹏不在腾出的空位,快速为左边的可婕夹来几块鸡肉。可婕红着脸说:谢谢,谢谢袁总!
可婕说话的瞬间,梁老板抬头瞥了瞥她,看得出他表情复杂,目光飘移。
啤酒上来了,服务员动作稔熟地为在座的每人各倒了满杯,然后又连启三瓶放在没人坐的桌边,说了声:各位慢用,便开门出去了。
喝酒!这不是正式的宴席场合,大家都不怎么讲究礼节,端起杯子就喝,谁也不打算敬谁。
酒过三巡,本来就黑的大胡子梁老板这时候脸色更黑了。又没人激他,他自己倒酒自己猛灌。桌边那开过的三瓶有两瓶就是他包的。
第八章 咬牙切齿
接下来,也没有谁催梁老板,他居然声泪俱下地自己说开了——
唉,我真糊涂啊!我把小魏带进了公司,把原先的售楼部经理给撤了,让小魏继任经理。结果没过几天,她就跟我说不想干了,要回南宁,她担心男友等她等急了。我听她此言,觉得我和她之间的绊脚石就是她的男友了……
我听到这里肺都气炸了,猛拍桌子站起来,劈头问他:妈的你说什么?绊脚石!你敢再说次看看!
袁总见这阵势也跟着站起来,许大侠也“腾”地站起,并握紧了拳头。袁总伸出双手,手掌下压并说:先别激动!先坐下,全都坐下。先听梁总把话说完。坐下坐下。
我和许大侠当然得听袁总的,于是都坐下了。我们刚落座就听梁老板说:就是嘛,应该先听我把话说完嘛!我看见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估计是吓出来的。
——我就劝她,你不必回去的,打电话叫他过来不就行了?她说,我男朋友应该不会来,他有他自己的工作。我又说,那你打个电话跟他说,说你在深圳再学习几个月,你有他的号码吗?她说有,我卡里存有。我说,那你记得他号码吗?她说,我从来不记号码的,我在号码前打上名字,拨出名字就拨出了号码。说完她问我,梁总你问这个干嘛?她连问了三次我才反应过来,因为当时我脑子里萌发了个恶毒的阴谋。唉,我怎么会这样恶毒!为了达到使她和男友联系不上断绝交往的目的,我居然想出要偷她的手机……
听到这里我又气炸了,终于明白魏敏当时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原来是手机被这家伙控制了!而魏敏不打我手机,是因为她只存有我名字不记号码,手机被偷她就无可奈何了。恶毒!真他妈恶毒!我再拍桌子,厉声喝斥:你真是个卑鄙小人!
在座的所有人都凝神静听,当听到这里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袁总和大鹏交头接耳,可婕和鸿伟摩拳擦掌。
——后来,我成功地拿到,哦不,偷到了小魏的手机,她发现手机不见后惊慌失措,向我提出马上赶回南宁。我就又劝她说,不就是手机的问题吗?我马上给你换台新的,买市面上最新款的。她说,不是手机的问题,是……我知道她又准备提她男友了,就得意地笑了笑并劝她说,没事的没事的,补张卡不就行了?她就暂时留下来了……
说到这里,梁老板抬头问:还有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