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世代为农,从没出过一个读书人。按照许赤脚的想法,还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崽会打洞,儿子许一山再怎么努力,也会读不出一个名堂来。
他耐心等着儿子撞了南墙后,心甘情愿跟自己学草药。没料到这小子居然考上了大学。
儿子考上大学,四周乡邻羡慕不已,这让许赤脚忘了自己初衷。毕竟,儿子是许家村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这个荣誉,别人想求也无法求来。
在许赤脚的另一个记忆里,儿子在家的时间很少。他甚至对儿子的印象都有些模糊。
许一山从读书到参加工作,一连十来年在外,很少回家。
听爹说要杀鸡,许一山拦住娘说道:“娘,鸡就别杀了,我又不是客。”
许赤脚笑眯眯道:“怎么不是客?你小子当了官,老子总该庆贺一下。咱老许家出了人才,不得告诉列祖列宗?”
许赤脚的意思,杀鸡不仅仅是满足口腹之欲,而是还要准备三牲祭品,祷告天地和许家祖宗,保佑他以后顺水顺风,高歌猛进。
当然,许赤脚还有一个打算,儿子这次回来,必须得把与柳家的婚事定下来。
许赤脚认为,儿子当了官,是儿子优秀的缘故。他打死也不愿承认,许一山凭空做了洪山镇副镇长是陈勇的原因。
儿子上次回来与他说起双方父母见面的事,许赤脚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断然拒绝后,命令儿子立马解除与陈晓琪的婚姻关系。
在许赤脚看来,儿子娶陈晓琪,完全就是在攀龙附凤。别看现在春风得意,说不定苦日子转眼便会到来。
作为一个资深的草药郎中,许赤脚虽然常年在闭塞偏僻的古山镇,县里什么人,当什么官,他还是了若指掌。
许赤脚的草药,名声在外。许多慕名而来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来找许赤脚的人,都是家里有绝症病人的人。病这东西,不会因为出身贫穷富贵和生活环境而有丝毫改变,往往生活条件越优越的人,得怪病的人越多。
茅山县城里,不乏有不少达官贵人来求他的草药。
许赤脚看病,都是三剂草药打头。三剂药后,病人病情若有缓解,再继续用药。换几个方子后,还真治愈了不少绝症。
这些来求药的人,闲聊当中自然会聊到各种各样的话题,其中陈晓琪委身许一山的故事,就是许赤脚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
按理说,儿子娶上领导女儿,这是天大的好事。在世人的眼光里,攀龙附凤算是一种手段,而这种手段不是谁都有机会和能力用。只有自身具有绝对优势,才可能走到这一步。
而在许赤脚看来,儿子攀龙附凤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是一件坏事。
“你这次回来得很及时。”许赤脚严肃道:“老柳与我说了几次了,你的态度要端正。”
许一山狐疑地问:“爹,我的态度怎么了?”
“你与老柳家闺女的事,你怎么想的?”
许一山哭笑不得道:“我本来与人家就没事,我要想什么啊?”
许赤脚脸一沉道:“怎么没事?你没事跑去相什么亲?人家柳姑娘那点配不上你?你小子给我听着,你今年也不小了,得把婚结了。”
许一山嘿嘿地笑起来道:“爹啊,你别急,我这次回来,就是跟你说结婚的事。”
许赤脚犹豫着问:“跟谁结婚?”
“陈晓琪啊。”许一山答道:“我与陈晓琪已经登记了,是法律上的夫妻了。”
许赤脚哼了一声道:“你哪登记不作数,老子没点头,能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