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伊邪粗粝的手指捏了下她的脸,抬起下巴说:“去。”
&esp;&esp;秦宛走了两步,忽又转过身,指指闵蘅,“暂且把他也带过来。”
&esp;&esp;……
&esp;&esp;延湄觉得头很沉,肚子也疼,想吐。她踡起身子,奋力睁开眼,一片亮光,瞬时恍惚了,干哑地叫了声:“澜哥哥?”
&esp;&esp;上方一暗,现出秦宛的脸,她唇角勾了勾,笑起来,“原是你,在唤谁?”
&esp;&esp;延湄手摸了摸,摸到的是冰冷的地面,清醒过来,垂了眼不开口。
&esp;&esp;秦宛让俘来的宫女给她大概洗了洗,倒不是好心,只是被那酸臭味儿熏得难受,脱了衣服才发现是个女的,脸洗干净,她端详一阵,认出了延湄。
&esp;&esp;认出之后,她再看看刚一并带过来的男子,眉梢挑起。
&esp;&esp;有趣儿。
&esp;&esp;她直起腰,走到闵蘅面前,身上的环佩发出叮当轻响,道:“你是哪一个?方才那般护着她。”
&esp;&esp;闵蘅大腿被生生撕掉块儿肉,刚刚进来前,被在外面泼了两大桶冷水,此时牙关打颤,秦宛歪头瞧了片刻,吩咐人:“帮他把伤处包扎了,好好梳洗一番。”
&esp;&esp;闵蘅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下意识就往延湄的方向看去,秦宛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笑意越发的深。
&esp;&esp;没用太久,闵蘅被收拾一新,虽因受伤和连日挨饿脸色不好,但总算还过得去。
&esp;&esp;延湄也已换了身衣裳,依旧蜷在地上,闵蘅在山上远远见过秦宛一面,因秦宛容貌实在出众,还有印象,遂没有面对残暴的匈奴兵时那样紧张,只是皱着眉头,现出股防备的姿态。
&esp;&esp;秦宛面色十分轻松,似乎并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只喝了一口桂花蜜水,问闵蘅:“你喜欢她?”
&esp;&esp;“我只是侯府里的随从”,闵蘅站不稳,直接坐在地上,“护着主母是应该的。”
&esp;&esp;“是么?”秦宛清泠泠地笑起来,随手抽下自己头上的发簪,上前,忽毫无预兆地拽起闵蘅的袖子,在他已满是伤痕的胳膊上狠劲儿划了一道子。
&esp;&esp;闵蘅疼得打哆嗦。
&esp;&esp;“真是忠心”,秦宛发簪尖处带着血珠,瞥他一眼,又缓步走到延湄跟前,闵蘅喘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esp;&esp;秦宛捏住延湄两腮,簪子抵在她的喉咙处,闵蘅登时喊:“别动她!”
&esp;&esp;看,在这步田地,一个傻子竟还有人喜欢,有人护着。
&esp;&esp;延湄半阖着眼,并没有因见到秦宛而显现出任何不同,也没有因闵蘅的喊声而触动,她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esp;&esp;若萧澜在的话,大抵能明白,——她这是一种漠视,更是无声的抗拒。
&esp;&esp;秦宛拿开簪子,她并不是真想要延湄的性命,眼下来说,那太容易,她冲着闵蘅眨眨眼,说:“我成全你,好不好?”
&esp;&esp;闵蘅稍往后退了半步,猛想起之前在山上的情形,他道:“与你有仇的是萧澜,与她并无干系。”
&esp;&esp;“你不是侯府的随从么?直呼主子名讳了?”
&esp;&esp;闵蘅拧着眉,秦宛沉下脸,冷笑道:“给了你机会你不要,那可莫怪我了。”她冲外面吩咐:“去请阿巴古将军过来。”
&esp;&esp;闵蘅面色蓦地一变,嘴唇哆嗦着正要说话,七皇子在门口探头探脑,蹦了进来。
&esp;&esp;秦宛看见他,呵斥:“怎跑到这来了!回你的屋里去!”
&esp;&esp;七皇子冲她呵呵呵傻笑几声,跑到延湄跟前扒着她的身子看,片刻,溜圆的眼睛里放了亮光,喊道:“纸鸢!纸鸢!”
&esp;&esp;——他竟然认出了延湄就是当日在御花园里,帮他修纸鸢的人。
&esp;&esp;他开始摇晃延湄,激动地喊:“起、起来!起来!”
&esp;&esp;延湄睁眼看向他,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七皇子呵呵地笑,秦宛过来使劲儿要把他拉开,可两人的手竟攥的死紧,秦宛声音变得尖利:“回你的屋子里,谁准你过来的?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