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我又会重新回到这副躯体之中?并且丧失了那七天的记忆?”
“那你又是如何记起那些不属于你的记忆的?”格温多琳莫测高深地说道,“躯体难道会存放记忆并等着灵魂去探究吗?你这算是正常的逻辑吗?”
厍世炎蓦地语塞,有些超自然的现象,他的确想不明白,也无从去想明白,只是被格温多琳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弄得有些迷茫。是的,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另一具灵魂去了何处。而四年前的那些记忆也是在他脑海印象深处的,这其中必然有着灰色地带,不是轻易便能看清的。
“时空经过重组,已经没有未来或是过去,我们所拥有的,只有现在。”格温多琳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你,便是独一无二的厍世炎。”
“元神和刑天煠后来?”厍世炎问道。
“知道那些对你而言,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吗?”格温多琳不由地认真起来,“你更关心哪一方的胜利呢?或是,仅仅问一个结局?”
“我不清楚我想听哪种答案,但我希望……至少还能再次见到刑天煠,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他。”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能够和他再次面对面交谈,我想你也不必再问任何问题了,在你们重逢的瞬间,一切答案便自然而然地揭晓了。”
“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是来和我说这些似是而非的吧?”
“事实上,我是来为你解释一些你所好奇、想要探究的真相的。”格温多琳微笑,“当然,同时也是替目前司掌超次元的元神向你传达一些信息,他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不然的话,作为神祇,我们都很难向自己交代。”
“元神……”厍世炎的目光有一丝暗淡,并未明白格温多琳言语中的奥妙之处,“那所谓的解释呢?”
“在低次元时空形成初期,时空守护者为数甚少,也不足以形成完善的时空体系。而在高次元空间存在一群特殊个体,这群个体既非上位神祗也非使徒,却拥有超乎守护神的力量,元神逐一收复他们的领地,支配着他们并慢慢掌控时空轨迹。随着低次元的进化,时空线也成几何倍数的增长,刑天煠所处的境域充斥着进化、提升的灵异能量,他生性与世无争独自存在,但元神急需运用他的这种能力应对不断变化的时空体系,因此亲自前去与之交涉。”
“于是刑天煠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时空守护者。”
“顺理成章吗?”格温多琳站起身,“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是恐怖的存在。尽管他成为了一名时空守护者,但对于他无法估量的能力,从来就没有一个定论。就连元神身旁的两名最高阶使徒,也因为遇见他,产生了一定的精神本元变化,这无疑触怒了元神,于是元神让她们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她们其中一个被驱逐到低次元,接受无尽的监控与轮回,另一个则成为了万千时空守护者之中的一个。这些本是我们所有上位神祇所不知晓的,直到那次时空重组与超次元的生成……我才了解到了最深层次的奥秘。”
“什么奥秘?”厍世炎仿佛能够揣测出格温多琳口中那两名高阶使徒的身份,却猜不透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我曾经对自己就低次元状况的判断深信不疑,包括你与罗纤间的生死纠葛及缘分,因为世界之大,大不过史宾格与我游走的范围,时空的混沌也本该是由史宾格的失误与顽劣造成,却未曾想到,早在刑天煠听命于元神不久后,他便对元神给予两名使徒的惩罚作出了回应。而你,正是这一回应的结果。”格温多琳的表情中充斥着意外之下的惊喜。
“我还是不明白。”厍世炎没有在格温多琳的前后言词中寻找到必然的联系。
“你还不需要全部明白,以你现在的躯体根本接受不了那么多沉重的事实。不过,说回到现时的低次元,本以为你的症结会是在公治雪和罗纤身上,没想到其实你已经做了自己的抉择,看来元神真是给我上了很深刻的一课,让我重新评判整个现世低次元。”
“什么抉择?”厍世炎难以理解地抬头。
“很快便能见分晓了,祝你好运。”
第二十六章 归零
“世炎,今天感觉怎么样?”厍太太提着两个纸袋推门走入病房,由于忙着筹备厍世凉的婚礼,她差不多有一星期没来探望过自己的长子了。厍世炎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未作任何回答,他现在在医院的行动相对较为自由,除了预警的GPS定位手环外,基本不用做任何的束缚。“世凉和志倩的婚礼放在下月中旬,等试完婚纱置办完家居什么的就去把证给领了,也算了了我们一桩心事。”
“挺好的。”厍世炎轻声说道,“幸好还有世凉在,我只会成为你们的包袱。”
“世炎……”厍太太的眼睛微红,她全心全意看护的儿子,竟会在精神上遭受病痛。
厍世炎望着母亲侧对自己的身影,鼻部顿时一阵酸涩,他恨透了自己在这世上所扮演的角色。当他的记忆变得逐渐完整清晰时,一些随着时间推移而被埋藏的细枝末节也跃然而出,有些似曾出现在梦境中的画面,竟成为了让人无法忽略的重要线索:原来当日在镜中所呈现的灵魂影像,正是他痛苦经历的源泉。
当他在公治雪的陪同下走在医院的花园中时,心中有着另一番深思熟虑。如果灵魂也能够通过这样一个仪器来定位,那又将是何种情形?厍世炎低首望着左手腕上的高科技产品,眉宇间略有一丝纠结。据说这仪器的扣锁要比刑警用的手铐更难以松解,凭他的一己之力,是很难逃脱追踪的吧?不过,对有些人来说,这样的设备却是微不足道的。虽说他有那么些作茧自缚,但好歹他还有破茧而出的门道。
他分明可以选择超脱,却为何依旧弥留于此?他还在等待着些什么?亦或是,尚有未了却的宿愿?而最为可笑的是,那些所谓的宿愿,就某种意义上而言并非是他自己本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