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缓慢回忆起普通世界的时间。
对,今天是他的发热期。
外面天还是黑的,又不是全黑,光污染笼罩着城市。
窗帘没拉紧,周念侧过身,看着屋外隐约的都市灯火。
看看时间。
他大约才睡了两个小时不到点,却有种做了个很漫长很累的梦的感觉。
他该起来给自己注射信息素抑制剂,周念想,但他现在一动也不想动。
他躺在那默不作声地流了一会儿眼泪,平时还能用眼泪把负面情绪发泄出去,这次不行,完全不行,越哭他越觉得难受。
他忍不住地想。
沈峤青的妈妈现在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其实他是被自己给害了?沈峤青的妈妈对他那么友善,他却这样懦弱,明明只要给警察打个电话坦白信息素是自己拿走用了就可以了啊。
在生死人命之前,其实承认自己是oga对周念已经成了一件小事。
这起案子在全国的关注度都非常高,现在国家施行透明执法,据说到时候庭审都将进行公开直播。
要是他承认,那全国上下的人都将知道,他是这起凶杀案的源头。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他有无法逃脱的责任和干系。
他会被人如何指摘?周念根本无法想象,太可怕了。
当窗外照进清晨的第一丝亮光时,周念才恢复了点活气。他还是精神恍惚,但麻痹的大脑自行驱使他的四肢和脊背,先是让他坐了起来,双脚落地,然后使用力气,站了起来。
走到桌子前,打开抽屉,拿出了放在里面的oga抑制药注射剂。
这不是周念第一次用抑制药针剂了,他已经学会了怎么使用。
他没开,在暗中窸窸窣窣地拆开了包装盒,取出了注射针跟药剂,按照他所学会的将药物抽取到针管里。
他甚至现在看到oga抑制药剂都觉得心有余悸。
都是因为这个。
周念坐下来,把针扎进自己的大腿里。
他现在肌肉僵硬,扎进去的时候有些疼。
空气泵把药液推进去,推的速度有些快,加剧了局部的痛楚。
但这种身体上的疼痛反而让周念觉得心口好受了些许。
他觉得他活该。
他是个坏孩子,他做了坏事,害了好人,还牵扯到一条人命,他活该收到惩罚。
注射完抑制剂,周念就坐在椅子上,一直到家人来叫他起床,他才去冲洗了个澡,把身上的信息素香味冲淡。
虽说如此,但是周念一下楼,还是马上被发现他发热期到了。
周念闻闻自己,说:“有这么香吗?我已经注射了抑制剂,应该不怎么香了。”
大哥说:“还好,比较浅的程度。是我有记着你的发热期,距离你上次发热结束正好三十天,理论上来说就该是今天来这个月的发热期,挺准的。”
周念自己都只记得个模糊的大概,其实每回来发热期的时候,他都会想,我这次一定认认真真地记住日子,但是每过两星期,他就又把日子给记糊涂了。
“是吗?”妈妈高兴地说,“念念的发热期规律了吗?那挺好的啊,之前一直不规律让我好担心。这下可算是好了。”
“那念念今天在家好好休息。看他这小脸白的,气色真差。”
“来,念念,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买,吃大龙虾都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