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沈府刚吃完早饭,叶傲雄的手下便登门造访,在沈易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只好按沈易的意思先将人带回去。
李桂芝与儿子坐在前面的轿车上,沈易与冯磊则在后面跟着,街道上人声鼎沸,车子缓缓驶入叶傲雄的公馆,两辆轿车停在了花园里,手下将母子几人带了过去,沈易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冯磊则是观察周围的环境,倘若发生意外,也便于交手。
不知道是不是来到陌生的环境,让怀里的婴儿有些惊慌,刚来到花园,便啼哭起来。这个声音引来手下的不悦,推搡着妇人:“还不快点走,拖拖拉拉的,别让我们雄爷等急了”
“是,是。。。。。”李桂芝卑躬屈膝的佝偻着身体附和道。
众人来到叶傲雄的正厅,这里与沈府的排场和布置大不相同,面前的家具几乎全部都是西洋化,厅里摆着一整套皮质的欧式家具,沙发的右手边还放着一台崭新的留声机。左手边伫立着一个镶着水晶的落地台灯,看上去极尽奢华。
叶傲雄正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抽着雪茄,见到那对母子身后跟着沈易和他的手下,他假模假样的起身,嘲讽道:“想不到这两个不相干的人,能赢得沈老板如此厚待,我不过是叫他们来问话,你还派人跟来,怎么?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他是什么为人,整个北平应该无人不晓,做事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于他有恩,必当十倍奉还,但是与他有过节的人,恐怕到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他对普通人也很难有同理心,更多的是宁杀错不放过的心理。
“雄爷说笑了,这人毕竟是我府下的客人,有什么事,我也有一个知情权不是。”沈易说。
“哈哈哈,好,你沈易发话,我当然是要卖一个面子的。”叶傲雄打量着那对母子,从那孩子的眼里看出了非比寻常的镇定。
俩人的目光平视,他却毫不畏缩,似乎双方都想将对方看透。他抽了一口雪茄,起身走了过去,俯视着孩子,一本正经的问:“这是大海的孩子?”
还没等长辈发话,周浏阳便率先回应:“他不是我爹,我爹早就死了。”
“哦?有意思,你爹怎么死的?”叶傲雄细细打量他的一言一行,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让自己打心底喜欢。
“卖鸦片被人打死的。”周浏阳气愤的说。他不知道仅仅是这句话,便引来了他无数的猜测。
“呵!!小子,有种。”叶傲雄转身,原以为他会回到沙发上,没想到沉默片刻,挥手就是一巴掌:“这是你说话不检的下场。你倒是比你爹更有血性。”
李桂芝抱着婴儿跪地祈求:“孩子小,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他计较。”
他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妇人,看着她一脸穷酸相,手里还有个婴儿,眉头紧锁,有些倒胃口,他不喜欢与穷人打交道,因为在他眼里,那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没有挑战性的事,他向来提不起兴趣。
“听说前些日子,你们约周大海去了品茗轩,你说巧不巧,没几天,他就遭人暗算。。。。。。。”叶傲雄一脸狐疑的问。
“我们。。。。我们没有。。。。。。。大海他怎么样了?人还好吗?”李桂芝吞吞吐吐的说,她不知道该澄清关系,还是该关心那个负心汉。
“沈老板对此有什么看法?”叶傲雄追问。
“她们母子手无缚鸡之力,这几日一直在府里修养,再说,谁敢动雄爷的人,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他将自己与李桂芝的嫌疑撇得一干二净。
他望着周浏阳,若有所思的说:“这孩子呢?”
“那就更不可能,潇湘馆是什么地方,一个孩子哪能混进去,除非门口的看管不长眼,否则凭一个孩子哪能是周大海的对手,况且,周大海身边还有随从,他们也没见这孩子出现在潇湘馆吧,他一直都在府里,没有允许,谁也不会放他出府。”沈易解释道。
“这么说,这事与你们无关?”他质疑道。
“沈某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对母子更是有苦难言。”他有意提高声调,以示自己的清白。
当氛围焦灼的时候,众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门外,只见周大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雄爷,这事与他们无关,应该是道上的人干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谁也没有想到周大海会出现在这里,并且看上去他像是在维护这对母子。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她们。。。。。。是我乡下的妻儿,求雄爷放她们离开。”这么多天的周旋,所有的隔阂此刻化为乌有。
“大。。。。。大海。。。。。。”女人激动不已,这表明在他的心里仍然认可她们。
正当大家以为会发生世纪大团圆的时候,门外的叫嚣声传来:“周大海,周大海。。。。。。。别以为你躲雄爷这儿,我就拿你没办法,你给我出来,周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