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两旁有八根高大磐龙金柱,珍珠为帘幕遮挡,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悬着罗帐,一夜辗转未眠的皇上,身着睡袍坐在木床边映着昏暗的烛光将回忆拉回18年前。
敌国奸细身份暴露,琳妃决绝的眼神,襁褓里的婴儿,这些无不冲击着他的思绪,尤其是今日沈悦冲出重围仗义直言的样子,竟有几分琳妃当年直骂昏君的胆量,还有,她的一笑一颦也像极了琳妃。
反倒是,面具下的三皇子云狸,越来越不像琳妃,长大后,变了模样般。
站在旁边伺候的李公公,见皇上扶额埋着头许久,轻声地唤了唤:“陛下可是因今日猎场出现刺客惊扰了龙体,老奴要不要去请太医来看看?”
皇上抬了抬眸对上李公公的焦急目光,很快又叹气埋下头,无奈朝他挥手示意离开。
“是,老奴就在门外,等候陛下随时召唤。”
李公公低头缓缓倒退往寝殿门外走,突然,皇上又再次抬头,叫住他,“李宏远,你过来,陪朕聊聊。”
“是。”
李公公小碎步走起来,迎面朝着皇上走去,小心翼翼地询问一二,“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老奴愿为分忧。”
皇上一脸憔悴,道:“你可还记得琳妃?”
李公公听闻陛下提起琳妃名号,瞳孔放大几倍,随即又连忙应下。
“老奴当然记得,”李公公弓着腰,谨小慎微地揣测圣意,一点一点递进,说着,“陛下,这是因为看见三皇子面容,又念起琳妃了?”
皇上摇头叹气。
李公公立马又大胆直言:“今日那女刺客,说来还有几分酷似琳妃,不知陛下是否也有同样的感受?”
话音一落,一拍即合地默契令皇上立马眼里放光,指着李宏远笑了笑,“李宏远啊,李宏远,还是你懂朕的心思。”
“老奴伺候陛下多年,理应知主子喜怒哀乐从何来。”李宏远吁了一口气,身侧拽紧的拳头渐渐松了松,“陛下是因为女刺客才无法入眠的?陛下放心,今夜锦衣卫已经开始彻查,明日必定能知晓她的身份。只是。。。。。。”
说到这里,李公公顿了顿,胆怯地探了一眼龙颜是否失悦,直到皇上金口玉言但说无妨,他才放心大胆地开口说,“今日猎场刺杀事为蹊跷,三皇子在猎场又公然对陛下不敬,想必众皇子也都认为是三皇子所为,三皇子今后该怎么处置。。。。。。”
“处置云狸?”
皇上将李宏远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无谓地说着,“有何证指向云狸谋害朕?若他真那么恨朕杀了他的母后,刺客放箭的时候,他离朕那么近,按理说杀我轻而易举。可他又为何死守在前面挡剑?”
“陛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李公公拍响了马屁,“是老奴多心了。”
“你何止多心,是替皇后问的吧。”皇上指着李宏远叹了叹气,“你啊,再这么多管闲事儿,小心朕哪天大怒要了你的脑袋。”
伴君如伴虎啊,
李公公闻言后,立马跪在地上磕头:“陛下息怒,皇后娇宠大皇子与云舒公主,更是将云狸视如己出。。。。。。”
“行了,”皇上现如今无心治他的罪,“想必你也是身不由己,退下吧。”
“是,老奴先退下了。”
——
桔园里灯火通明,小厮婢子慌慌张张端着水盆前后进出云狸房间,在外面野了一天的云舒,瞧见这副场景,立马逮住一个婢子询问一二:“出什么事儿了?”
婢子低着头,胆怯小声回应:“今日狩猎出现刺客,三皇子中了毒箭。。。。。。”
云舒瞪大眼睛惊呼:“什么?三哥受伤了?”
“云舒你回来的正好,赶紧帮忙去找郎中,三皇子伤口的血止不住。。。。。。”
这时,苏瑾从房里走出来,语速均匀,面色沉重冷静,这样看来,她在皇上面前跪地求放过三皇子表现出的惊慌失措,倒像是装出来的。
云舒似有些反应不及,顿了几秒,才回应:“好,我这就去请郎中。”
桔园不比皇宫,没有随叫随到的御医,更没有珍贵的药材,郎中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云狸伤口的血止住,但毒性也只是暂时压住。
苏瑾拽紧手里的丝巾,眼神期盼地看着郎中,问:“要怎么才能完全清除三皇子体内的毒性?”
郎中又一次为云狸诊脉,叹气摇头道:“三皇子中的毒并非灵州国常见的毒药,像是敌国云集国的无魂散,七日内没有解药,必定五脏内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