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闲聊着,已经有认识的人喊了他们:“无瑕,三郎,你们两个不过来玩,躲在那儿嘀咕什么?来来来,许三郎,先敬你一杯酒,祝你这次能够金榜题名!”
被连瑜拽出去玩了两次,许继那个紧张劲儿总算缓过来一些,也有心情读书,跟蓉娘开玩笑了。他跟蓉娘前几天认真地把话说开了,总算不像前阵子那样虽然相处的听和睦,却总想隔了一层纱一般。这会儿他心情不那么紧张了,那爱开玩笑的俏皮性子也跑回来了,闲着没事儿便要逗逗蓉娘开心。蓉娘见许继有心哄她开心,自然也是高兴地,反过来对许继越发的好。蓉娘文化水平相当高的,才女的名号不是白说的,她能做的绝对比红袖添香的层次高多了,不是每个上过学的女孩子都有本事跟秀才丈夫连句子不落下风的。水平相当,共同语言也就更多了,两个人成亲快半年了,这会儿才真正找到新婚夫妇蜜里调油的感觉。
时间一眨眼便进入九月,放榜的那天,许继紧张兮兮地要亲自去看,被许先生扣下:“那么多人往榜底下挤,没得一身臭汗,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我让张成去给你看成绩!”
许继虽然十分想去,却架不住爷爷跟妻子都不许他去挤:开什么玩笑,各家都派去了五大三粗的下人往跟前凑,你一个白斩鸡凑什么热闹?让家里最壮的下人张成去挤就是最合适的办法了好么。
张成果然战斗力超群,放榜的时间过了还没两刻钟便冲了回来:“中了,中了,第第第,第倒数第二十二名的举人!”
蓉娘先是紧张,听到中了激动地站了起来,然后听到最后那句倒数地二十二名的举人,什么淑女形象都不顾了,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倒数第二十二名……”
许继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日里十分淑女的妻子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哭笑不得地看看张成:“中了?”
张成猛点头,许继又问:“正着数第几名?”
张成叫道:“前头那么多张纸,我哪里数的过来啊,所以直接从后面开始数的!”
这下许先生也绷不住了,笑骂道:“前头难道没写名次?”
张成道:“写了,字太小看不清,就后头的名字个大,一眼就能看到。”
蓉娘这会儿已经笑够了,拿了个一两重的小银锭子递给张成:“来,你也沾个喜气!”
张成喜气洋洋地说:“谢三姑娘赏!那啥,我想先退下了,老爷那边还不知道呢,我得去报喜,若让官府的报喜的人抢了先,我就拿不到彩头了。”
一家三口本就开心,闻言更是笑得东倒西歪,许先生摆手道:“快去快去,大人那边的赏肯定更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张成前脚跑去秦节那里拿到了五两彩头,后脚官府报喜的人就到了;府里一下子比便热闹了;许继也算是家里的女婿,考中了举人自然要好好庆贺;秦节给官府报喜的人拿了十两银子让他们自己分,转回头便让人去外头酒楼订了好几桌席面:今日大喜;大家一起庆贺,厨房的人也不要做饭了!都吃现成的。
连瑜不多时便跑了回来,他昨晚本就没回在别处的宅子;所以过来的挺快,一见面就送了许继一个大拥抱:“恭喜恭喜;礼金拿来!”;许继囧死:“你来得晚了,没有报喜钱!”
早就闻讯赶来的秦昭更是十分鄙视:“你这么个大财主也好意思问三哥要礼金!”
连瑜斜眼道:“你没钱么?别告诉我你没问你三姐姐要礼钱!”
蓉娘也少有的开口了:“她自然是要了的;我刚才给了她五个大钱儿,不然也给连解元包五个?”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说话间秦大夫人也从后院过来,笑着向许先生贺喜,许先生拱手:“同喜同喜!”秦大夫人心中又是开心又是酸涩:自己看大的侄女儿嫁的侄女婿有出息是件大喜事儿,可一想到当日许继一开始是像婉娘提亲的,便又觉得懊恼的够呛:当日若劝了婉娘嫁许继,她现在不也是举人娘子了?转念一想,自己的女婿也算不错,除了风流没什么毛病了……唉,还得让婉娘多拢住女婿的心,好歹要先生出个儿子再说!
众人纷纷坐定,秦节自然要勉励许继几句,内容当然无非就是要他不骄不躁继续好好读书之类的可是说着说着他自己也笑了:“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便不说这些了!一会儿席面送过来,让他们打了好酒来,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说话间甄友谦也带了婉娘回来,这两口子长得好,又穿的华丽,一进来,众人皆感觉屋里的光线都亮了不少。夫妻二人先向秦大夫人,秦节分别行礼,然后又跟许先生行礼,最后转向许继蓉娘夫妇,向他们道贺。
甄友谦一向豪爽的很,一张口各种贺喜的话就乱七八糟地滔滔而至,声称当日一件许继便知道他定然前途无量,又说他人中赤兔马中吕布,了不起的很,直夸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唯有婉娘大感面上无光,原本明媚的脸色不由得阴了下来。
在场的都是人精儿,谁又会因为甄友谦说话粗俗而给他难看,连瑜当即便凑过来笑道:“你前日还夸我是吕布呢,怎么一扭头便把这些词儿全送给三郎了?”
甄友谦笑道:“从来只听新人笑,哪里闻得旧人哭……你这个老举人,哪里不得上人家的新举人?”他说的风趣,便是一向龟毛的穆维也忍不住笑了,脾气好的秦节更是连连摇头:“你这甄大,可真是能胡说八道!这词儿哪里是这么用的,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无瑕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哈哈哈!”
甄友谦从小不爱读书,也知道自己没文化,只要对方没恶意,他才不在乎被人笑,笑嘻嘻地带了婉娘入座,发觉手上拽的玉手有些僵,扭脸看婉娘脸色发黑,冲她嘿嘿一笑,婉娘的脸色顿时更黑了,心里气苦的要死:老天啊,连蓉娘都嫁了个举人,我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货!
说话间酒楼的席面送到,因家中人口渐多,又不比过去几个女孩子年纪尚幼,吃饭的时候便按照规矩男女分席而坐。
为了自在些,大家索性彻底分开,男人们在大厅喝酒,女人们则去了小花厅聚会,
秦节订的酒席很是讲究,女人这边并不是跟男人那边一模一样的整桌席面,而是每个人一个食盒,各自分开小榻坐。打开食盒一看,里头是精精致致的拼牌摆碟,盒子的保温效果很不错,下层里的热菜还冒着热气呢!丫鬟们帮忙把食盒里的东西摆到各自的小案子上,又去温了低度的黄酒,秦大夫人随便说了几句话,便正式开席了。
秦昭是十分为蓉娘跟许继开心的,几个堂姐里头,蓉娘与她最要好;许继那边更不用说,青梅竹马的情分,除去曾经有段时间那莫名的情愫之后,剩下的也只有相当深厚的兄妹之情了。秦昭这阵子眼见他们两个感情逐渐好起来,如今许继又考上了举人,十分的开心,一开席便忍不住举起酒杯酒摇摇地冲着蓉娘敬酒。
蓉娘心情十分愉快,痛痛快快地端了酒杯喝了,这才笑道:“哎呀,上当了,你早就恭喜过了,还骗了我五个大钱出去!”
秦昭哈哈大笑:“这么大喜的事儿,便是再恭喜十次八次也不多啊!大钱拿来,多多益善!”
婉娘忍不住嗤笑道:“昭妹妹是捐的起书楼的财主,却要这几个钱来做什么?”
秦昭哈哈一笑:“我那点钱算什么?比不得二姐夫是专门做大买卖,那才是日进斗金呢!”
婉娘本就不痛快,一听此言顿时脸色难看:“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昭莫明其妙,虽搞不懂到底哪里又让婉娘不痛快了,但蓉娘大喜的日子总不好吵架,便笑道:“二姐夫本就做得大生意嘛!要不是二姐夫这般能干,二姐姐怎么就选中他做夫婿呢?”
花花轿子众人抬,婉娘原本不太高兴,被秦昭这么一说,原本那点儿怒气散了不少,便也笑吟吟地举起杯子像蓉娘贺喜。蓉娘心里也明白婉娘的不痛快从何而来,见她缓过来了,便只当不知道她闹脾气的事儿,笑吟吟地举了酒杯把酒喝下去。
秦大夫人刚才心里真捏了一把汗,真怕玩婉娘忍不住闹起来,好歹总算恢复了正常,她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却依旧闹心的厉害:婉娘出嫁以后,这脾气真的是一天大过一天,这么下去怎么了得啊?可是任她愁死,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婉娘的脾气早就成型了,她说那一句半句压根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