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叹了口气:“连大哥也真是命苦,当初年纪小小的就没了爹娘,就剩一个姨娘相依为命,还被族人那么坑!如今好不容易金榜题名,仕途顺畅,娶个媳妇又不省心。,
秦昭摇摇头:“娶妻的时候不上心,出了问题又怪得了谁呢?要是爹爹还在,怕是会怪自己没有给他把好关吧!”
蓉娘见她提起秦节,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子要么哭的一塌糊涂,要么精神恍惚无法自控,估摸着她是好了一点儿了,便试探着问:“二叔的丧事怎么办呢?是在这边弄个衣冠冢,还是回祖坟那边?”
秦昭摇摇头:“再等等,西北又打起来了,要是能把山阴县夺回来,兴许还能找到父亲的尸首,我已经托卢大哥给卢大将军送信了,要是能找到的话,就收敛一下,送到咱们家云中府的祖坟那里,我回头找机会带着阿明回去添土;要是找不到的话……那就在开封先立个衣冠冢吧!”
蓉娘看秦昭精神还算不错,心里头也松了口气:“嗯,也只能先这样了。阿昭,你有时间的话,回去看看大伯母吧!”
秦昭一愣:“大伯母怎么了?”
蓉娘的眼圈一红:“被婉娘给气病了,病了三四天了,婉娘那个白眼狼,连一眼都没有过来看过。倒是二姐夫来了两次,可大伯母看到他更生气……”
秦昭皱眉道:“婉娘已经到了?好好的,怎么才到了就把大伯母给气病了?”
蓉娘哪里敢说实话,再说她知道的也是秦大夫人的丫鬟转述了,不是第一手资料不能随便乱讲啊 ,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婉娘的脾气你也知道,那是个爆仗,这两年又被二姐夫惯的无法无天,想来是习惯了横着走,回到大伯母身边,说话也不知道软和些,顶撞了大伯母吧!”
秦昭嗯了一声,心里头却并不信婉娘只是顶撞了秦大夫人。秦大夫人的脾气柔和,又一向娇惯女儿,平日里婉娘说起话来顶撞她的次数多了去了,要是这么容易被气病,那早就气死了!这事儿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但蓉娘这么说了,秦昭也就没有追问,只是应下回头一有空就去看望秦大夫人,接着又问蓉娘萍萍怎么样,许三哥的功课还好么,林林总总问了一大通,见天色晚了,这才让人备了车,送蓉娘回家、
秦昭见蓉娘走了,便拿了拂尘,慢吞吞地走到大殿里坐下。她虽然名义上是出家,但说白了不过就是找地方祈福躲清静,并不用像正经的道士守那般多的规矩。尽管如此,秦昭还是不准备就这么混日子,她让琥珀找来纸笔,准备给清方道长写个帖子请她过来一叙。
清方道长就是那位带了冯先生一起从云中府逃出来的道姑,她前年年底来了开封,过来以后一直在开封的一个道观挂单,每月给道观交些生活费,她有一手好裱画的功夫,倒是不愁吃穿,不过自在倒也未必,那道观的观主颇有些财迷,见清方道长赚得多,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就想让她多掏点。清方道长倒是不在乎这点钱,但是总被人惦记着算计着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这会儿秦昭自己出家了,御赐的道观本就不是什么正规道观,新建的一个道观,还没搬进来人呢,里头连那几个小道姑都是从别处现调过来的。这道观离皇宫很近,本来准备建好了请几个女冠,然后专门用来让宫里信道教的娘娘们有个近便地方串门的。正好秦昭要出家,皇帝就顺手送她了。这倒不是皇帝难为人,给她个空架子,而是像秦昭这样子打着为国祈福的名义出家的姑娘,谁还能要求她真跟正经道士那么过日子啊?你把她弄到个县城的道观,她是守道观里的规矩好啊还是不守好?观主是管她好啊还是不管好?所以给个现成的新道观,每月拨钱,让秦昭自己折腾,那是最合适的。
秦昭手底下有二十个正经的道姑名额,她带的几个丫头严格来说都不是正经道姑,虽然梳了道姑头,但也只是为了配合秦昭的身份罢了。虽然说皇帝并不在意秦昭在道观里干嘛,但是秦昭本人不能真的那么糊弄人啊!做道姑总要有道姑的样子,学习些道教知识也是必要的,她是出家,是避嫌,但也并不介意多一门道学方面的知识。道观道观,总要有几个像样的道姑撑门面吧!
秦昭过去不信佛道,当然不认识什么知名的女仙师,想来想去也只有清方道长算是比较熟悉的了。而且清方道长不是那般整天只知道研究典籍的呆子,又是有点名气的女冠,同时又是冯先生的好友,请她过来坐镇那是最合适的——尤其在她又被她那个观主烦得够呛,这时候请她过来,成功率应该蛮高的。
秦昭给清方道长写了帖子,然后又给冯先生写了帖子,然后又练了一会儿字,最后回到卧室里开始发呆。
按道理说,她现在应该是按照守孝的各种规矩来的,但是现在她出家了,当然秦昭对父亲的感情并不会因为现在出家而变淡,她只是不想去想这些事儿——在一旁的琥珀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家姑娘,其实到现在都还不愿意承认,老爷已经去世的现实吧?她蹲在道观里都不肯闲下来,整天忙这个忙那个,说穿了,不过是不敢静下来,不敢去想……
琥珀偷偷地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打起精神走到秦昭跟前,问秦昭:“姑娘,今天我让人到街上老李家买了点素云吞,姑娘尝尝?这里离御街近,买吃食方便极了。”
秦昭胡乱地答了一句:“好!”便又跑到书房里,琥珀无奈地跟上去,却见她从柜子里翻出来纸,然后一样一样的开始选纸张,选了半天选出来一沓儿不容易晕染的竹纸,又翻出来两只炭笔来,最后又找了尺子。
琥珀实在忍不住了:“姑娘,你这是要写什么?”
秦昭拿着小刀削笔尖,一边削一边说:“我要画像,给我爹画像。我都想不起娘长得什么样子了,我怕我把爹爹也忘了,我想天天都能看见他,所以我想给他画个画像。”
一走神的功夫,小刀便把秦昭的手指割破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随便拿个手帕擦擦,就又去削。琥珀实在忍不住了,把小刀抢过来:“姑娘还是给我吧!你心思就不在这上头,再这么下去非把自己手指头割掉了!”
秦昭松开手,看了看手指,轻声说:“琥珀,我好想我爹。要是爹爹在的话,一定会心疼的赶紧亲手给我擦药吧?太子妃什么的,女首富什么的,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我爹啊……”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相对无言。
外头忽然传来了琉璃的尖叫声:“姑娘,姑娘!”紧接着,琉璃冲了进来,她满脸的不可置信的惊喜,冲着秦昭道:“姑娘!外头传来消息,卢大将军派了五百飞骑军回来报喜!已经进了开封,现在正在御街上走着呢!西北大军打败蛮金联军,斩了金人大汗的人头,生擒了西蛮的皇帝!”琉璃说着哭了起来:“咱们家老爷没有死,他亲自押着西蛮人的皇帝,跟着那五百骑军回来了!”
秦昭呆呆地琉璃说完,然后呆呆地愣了半晌,然后伸出手来捂住脸,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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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大郑雄兵打败蛮金联军是天大的喜事的话;那么秦节还活着这一点;对于大郑的朝堂就是一个又惊喜又讽刺的消息了。
秦节不但没有死;反而配合着卢元达手下的大将杜茂春把突袭了山阴的西金大汗戳罗欢的王庭大军给包围了,然后一顿砍瓜切菜般的屠杀;大金大汗戳罗欢连同他的两个弟弟一堆的侄儿全都成了挂在大郑旗头的功勋。与此同时,卢元达亲帅大军深入草原,将西蛮人的王庭连锅端;一下子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