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年一手环抱白术,躺在地上,白术能闻到刘年口鼻间传来的腥气,而在眼前,是一个又一个大坑,大坑一路蔓延至迷雾深处,变得不可见,那是刘年不断砸在地上弹起又落下留下的痕迹。
“放开我,你疯了?你也不过初入锻神,怎么敢……”
刘年任由白术扯开他的手臂,白术坐起身后连忙检查刘年的身体。
“那可是皇甫君翔!整个幽州所有真意境加起来,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你怎么敢?你就不怕死?”
刘年实在没有力气打断白术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又探入血气检查的举动,只是说道:“我在想你不应该为了掩护我逃跑而死。”
白术道:“我以为江樾早就告诉过你呢,我可是魔教的人,像我这种人死不足惜。”
“不。”刘年打断白术,“我从出生到现在,大部分记忆都与矿洞有关,我从不认为有人会是死不足惜的,哪怕他是恶人,除非那个恶人威胁到了我,但难道威胁到我的人是别人眼里的好人,他就不该死了吗?”
白术觉得荒谬,刘年的理论有违常人,然而刘年冷冷的看着她说道:“好人或坏人只是世人给予的定义,世界是无情的,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该死的时候,不需要别人救,同样别人有生命危急时,我也有权袖手旁观。”
白术沉默片刻后忽然展颜道:“我看你才是魔道。”
“随你。”
“谢谢。”
“谢我做什么?”
“你的伤怎么样?我没法窥视你体内的状况。”白术转移话题,也确实是担心。
刘年细细感受,体内的经脉出现破损,肌肉拉伤,雪山崩裂,糟的不能再糟。
他意识里的珠子吸收了两名内门弟子及多名外门弟子的血气,已经见底的血气原本接近盈满,而且血气质量上乘,挡下皇甫君翔一击后,也只剩寥寥,现下正不断喷吐血气。
自在天魔功习惯性运转,迫使血气充斥在每一个破损的地方,犹如山间或海上的雾气,在功法作用下竟然将所有伤口勾连,迅速弥合。他的经脉和雪山就像历经风霜的松柏,必定变得更加坚韧巍峨。
“我感觉还不错。”
“真是个怪物。”白术松了口气,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笑,然而下一刻,她面色苍白,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白术以手强撑着身体,但体内的力量迅速退去,她的胳膊颤抖着打弯,明明大脑在倔强的控制胳膊发力,可还是一点点坠向地面。
她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在小腹上,然而触感也在消退,白术只能迟钝的转头,于是便看见两个瓷瓶。
“是我从那个内门弟子身上摸来的,想着你或许能用到,没想到我真是乌鸦嘴了。”
“可是你的伤?”白术脑子木木的,瞳孔逐渐失去焦点。
刘年见她这般柔弱却仍坚持的模样,抿了抿嘴唇,大步过去倒出丹丸,一把塞进白术嘴里。
“我不需要这东西。”他说。
丹丸一经进入白术口中,便化为液体流经咽喉,她也知此时不宜多拖,于是盘膝搬运气血。
丹丸的能量被迅速吸收,流入经脉,弥补创伤,恢复气血。
白术在魔教地位非凡,此行为了执行任务,自是熟知幽州各大势力的各个组成,甚至部分宗门的隐秘,丹药和武功她更是清楚。此时她当即知道能马上发挥作用的丹药造价何其高昂,甚至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然而刘年竟然丝毫不在乎丹丸的价值,一把全都塞给她。
白术一时百感交集,她忽然庆幸刘年在她身边,刘年也没有因为之前的试探而心怀怨怼。
想到此处,庆幸忽然消退,惴惴之意浮上心头。
“以刘年的性格,没有趁机要我命,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吧?”她苦笑。
刘年见白术的状态稳定下来,也是长舒一口气,时隔多年再次重见天日,他对这个世界确实一知半解,更不用说迷雾弥散的巫恒派了,他对此更是一无所知,因而也离不开白术。
丹药昂贵与否对刘年来说是无所谓的事,现在这个情况,他更在意白术的生死。若是不能解决眼前的局面,再好的丹药也是垃圾。
“白雪山庄的丹药在补充气血,恢复精力这方面的效果是真不错,这就当做利息吧,你欠我的,欠幽州百姓的迟早要你血债血偿。”刘年目光森然。
“皇甫君翔果然厉害,若不是我积攒了些气血,当场就死了,学习轻身术减少血气消耗果然是对的。”
刘年将感知散开,却发现有如陷入泥淖。
“迷雾似乎有隔绝感知的作用,如此一来,倒也能好好休整一番。只是隔绝感知,也不会让人出不去,或许这雾还有其他我不了解的地方,需得小心谨慎。”
他松了一口气,开始回忆皇甫君翔的那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