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才一进殿,还未行礼,皇太后就招手道:“哎哟,免礼免礼,快来让大母抱抱!”
我示意乳母将诸邑抱了过去给太后,两个孩子见状,也不行礼了,比赛似的,一起朝太后跑去,我拉都拉不住。
“大母,你看”,卫长公主取下身上的一枚紫水玉吊坠,在诸邑的眼前晃了两下,诸邑立刻咧嘴笑了起来,伸手就要抓。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石邑也从身上透雕圆里螭虎纹玉佩,在诸邑眼前一晃,取得了同样的效果。
卫长公主说道:“哼,你是学我的!”
“才不是,是阿母教我的”,石邑否认。
见两个人又要吵架,皇太后忙将二人一揽,拥入怀中,说道:“都好都好,你们两个都是诸邑的好姐姐,大母都疼!”
如此,两个孩子才转怒为喜,又在太后怀里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逗得皇太后喜笑颜开,全然忘了我还在殿中。
不欲打扰她们祖孙四人的天伦之乐,只在一旁坐了下来,喝着茶水。
祖孙四人围在一起逗弄了一会儿,卫长公主才又问道:“大母,刚才母后为什么要打我们呀?”
皇太后面上的喜色微微一滞,不露痕迹的瞥了我一眼,笑道:“皇后和你们闹着玩儿的,她疼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你们呢。”
卫长公主摇头,说道:“不对,她不是闹着玩的,她刚才还骂阿母呢,不信你问问阿母。”
皇太后看了我一眼,将孩子交还给了乳母,示意乳母将孩子们都带了下去,单独将我留了下来,不悦道:“非要当着孩子的面闹,这下你高兴了?”
我自知方才那一幕有失体统,少不得要被皇太后训斥,此刻也不作任何辩解,捻衽跪了下来道:“妾知错了。”
“皇后再怎么样也是皇后,岂可任由旁人讥讽取笑?我看皇帝就是太惯着你了,才纵得你这般没有规矩,连祖宗礼法都可以乱!”她端起几案上的玉夔凤纹樽重重一扣。
我心下一凛,叩首道:“皇太后息怒,今日之事实非因妾而起,妾言语虽有不当,却从不敢乱了祖宗礼法,请皇太后明鉴!”
皇太后又道:“你也别抱怨皇后,生在皇家,有人得宠,就有人失宠,你一人专宠,势必就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别怪皇后容不下你。”
听她这么说,我知道多说无益,只老老实实地跪着,不再言语。
皇太后扶着长御起身,走到错金博山香炉旁,俯身用手轻轻一扇,一股淡淡的檀香便扑鼻而来,说道:“皇帝如今也二十六了,不小了,先帝在他这个年纪,皇子都已经可以成群的跑了。皇帝任性,做事也不计后果,你在他身边,总要劝着些,就是为了子嗣,也总要去顾顾旁人的。”
我看着香炉上烟雾袅绕,面上不禁苦笑,说道:“唯,回去以后,妾定会再劝谏主上。”
她略略消气,又转身对着我道:“让皇帝雨露均沾,你自己的恩宠也有,又可以为皇家开枝散叶,还可以保后宫太平,于你于皇帝都是好事,这个道理,你要明白!”
我复又叩首,说道:“妾明白,谢皇太后教诲!”
“我累了,你退下吧,今日之事怎么处理,你心里要有数,别再闹得后宫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