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歆抿了抿唇,低下了头,声音发紧:“嗯,你说的也在理。”
李楚玥没在意她的状态,倒是开始犯愁大嫂嫂明日回来,她该怎么哄人。崔雪莹嫁入定国公府已有两载,与李知行之间的关系虽不能说如胶似漆,但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盲婚哑嫁,两人之间免不了摩擦,但李知行能屈能伸并非迂腐之辈,而崔雪莹心思细腻也并非咄咄逼人的人。两人之间从前也有过争吵,但从未叫外人发现过,都是事后隔了好久闲谈时崔雪莹提起李楚玥才知晓他们争吵过。
不知今次是为了何事,竟让人气到收拾包袱回了上京。
“楚玥,”明歆还站在门口,并未走进屋内,看着一院子的箱子,她侧了侧头,“你大哥哥送你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方才来时听闻,此次更是有千金难求的双面绣呢!我冬日里想做一顶抹额戴,可否找你讨要一副绣面呀?”
那是大哥哥花重金替她寻来的,说实话,李楚玥并不想给她。倒不是在意银钱,她在意的是大哥哥对她的这份心意。
李楚玥有些犹豫。
“楚玥,”明歆低下了头,“我知道,这双面绣贵重,原不是我这种身份的人该奢求的,只是我母亲冬日里一直病着,我想给她弄些新鲜玩意,讨她开心。”
“你母亲病了?”李楚玥关切问道,“可严重,可需要拿我的令牌去宫里请太医?”
明歆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不用的,大夫人说了,我母亲是身子薄,冬日里才会生病,过些日子就好了。”
李楚玥看着她这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心中不忍。
“行吧,那双面绣本是大哥哥替我寻来的,我不想转赠的。但既然你母亲病了,便给你一块吧。”
明歆开心得一把抱住了李楚玥,连连道谢。
李楚玥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两人初相识时,她也是这样,因为母亲病重求告无门,寒冬腊月的孤身一人出门求医,碰巧遇上了李楚玥,还救了她一命,两人也因此结缘。
明歆是家中的次女,上头还有个长姐,下面有两个弟弟。可她母亲只有她一个孩子,其余几位都是府里的大夫人所生。
她母亲身世坎坷,原是明大人在乡下时定下的娃娃亲,但后来家乡闹了饥荒,大家四散逃命,听闻与明家定下娃娃亲那户人家全家都没了。再后来明家发际举家搬迁至上京,原以为这桩婚事便就此作罢了。
明家也在明大人十六岁那年替他求娶了高门贵女。却不曾想,次年秋,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一路行乞来到了上京,声称是明家大公子的未婚妻。
经过一番调查,最后才发现,此女子竟真是当年的娃娃亲。
一路不知经历了多少坎坷,才走到了上京。
可明大人早已娶妻,且生下了一个女儿。这名村姑,便只能过府做妾,而后又在第二年生了个女儿。
但也是自那以后,身子便因生产垮了,时常缠绵病榻。
李楚玥同情她的遭遇,也不知此事到底该怪何人,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加上明歆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便对这对母女多有优待些。
时辰不早了,明歆选了副绣着兰菊花样的双面绣便离开了。
李楚玥吩咐了下人将东西收回库房,便坐在屋子里捧着暖炉等螃蟹吃。
次日下午,天放晴但气温却又冷上了几分,蘅芜院院门口的太平缸里结了一层冰,瞧上去像冻得严实了一样。
李楚玥收拾妥当,估摸着崔雪莹的车架该到门口了,便准备出门去迎迎她。
绿袖扶着她,青衣则捧着玄狐围领跟在他们身旁。
行至太平缸时,李楚玥顿了顿足:“竟如此冷了,缸里都结了一层薄冰了。”
青衣往这边探了探脑袋:“可不是薄冰,瞧着好像一整缸都冻住了。”
主仆三人没多做停留,原本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李楚玥一面往前走,一面纠正青衣。
“青衣,方才那太平缸只是瞧着冻上了,里头的水还是活的。你日后可要仔细些,遇上结了冰的河面,可千万别往上走。”
青衣入府晚,这两年才被调来跟着李楚玥,自然不知道其中原委,只是诧异:“姑娘竟知道这些呢!好生厉害!”
绿袖皱眉,朝她挤了挤眼。
青衣好似瞎了,任绿袖挤坏了眼睛,也是半点儿没瞧见,继续道:“姑娘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我瞧着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