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公主的归宁,皇后特意在漱芳斋里开了宫戏。
静仪和傅文算是这日的主角,座位就安排在帝后二人位置的左手边,紧紧挨着大清地位最高的这对夫妇。
四爷还有折子要批,早就说了会晚点儿过来,是而等到皇后落座后,宫戏便开锣了。
皇后先让静仪点戏,静仪起身推辞。皇后笑着说,好孩子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该当你先点,静仪回皇后我年纪小不会点戏,论身份、论资历还是该您先来带个好头……
如此两人来回让了三遍后,皇后终于笑着接了戏单。
静仪心底长舒一口气,坐了下来。
点戏谁不会点?没穿越前,她六岁那年就会在点播台电话遥控点播动画片了。
没办法,古人就是这个调调儿,她今天礼让了皇后,明儿宫里就会把她和皇后说得“母慈女孝,感人至深”,全是正面评价语。若是她今天自顾自点了宫戏,明儿说不定就有人说她恃宠生娇、行为放纵,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多来上几次,适应了就好。
距离静仪不远的对桌处,诺敏对着舟舟小声道:“静姐姐看着仿佛是成亲累着了,看起来跟往日里头不同了呢。”
舟舟顺着诺敏的目光向静仪这边看去。
果然,静姐姐以前那么有精神气儿的一个人,才成婚几天的功夫,身上就不见了当年做姑娘时的气势,有种一起身就要倒在姐夫身上般的柔弱。
舟舟和诺敏四目相对,心有戚戚。成亲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啊!
中午开了宫宴,还传了歌舞,一顿饭吃下来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功夫。
用过午宴后,四爷留了下来,没去养心殿继续用功,待在漱芳斋里陪着妻女们听了一个时辰的戏。
四爷看似坐在那儿认真看戏,心思却飞往了别处。
静仪是他最珍爱的女儿,在他心里的地位一点不比弘历几个儿子差。民间有俗语云“一个女婿半个儿”。四爷儿子本来就不多,女婿更少,就傅文这一个。他作为一个合格的阿玛,很该为孩子们好好盘算一下差事的事情了。
这几个孩子各有各的个性,各有各的所长,安排起差事来要多方面考量,工部,户部,兵部,理藩院,内务府,御书处……希望他们都能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走好自己的人生路。
等到戏散了以后,静仪才能去承乾宫里单独和李氏说话。眼见着太阳都快落山了,宫门还要下钥,就是有千言万语,也说不上多少了。
李氏还是捡主要的问:“这几日在府里头过得还好么?他待你如何?府上厨子做得菜可还吃得惯?乍一换了地方有没有睡不好呢?”
静仪不欲李氏担心,说一切都挺好的。
李氏对着静仪笑笑:“我也看你挺好,你瞅你,才几天不见,脸都吃胖了。”
可见是没饿着。
静仪小小地郁闷了一下,虚弱道:“额娘,我没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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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府内,慧心正在自己院子里头发脾气,上好的整一套官窑青花双喜茶具在富察三姑娘的盛怒之下化为了一地碎渣。
纳喇氏把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踏着这一地的碎渣走上前来,扯着慧心的衣裳把她拉到一旁座位上,生怕她被碎片划伤了留疤,选秀时候第一关都过不去了。
“好容易淘弄来的这套茶具,就这么给砸了。说说罢,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慧心坐在凳子上,红着眼睛对纳喇氏赌气道:“额娘你看,四嫂赏下来的东西,我竟然和二姐姐是一样的!明明我是嫡女,是正头太太生的,她那生母不过是个侍妾,是外头人送给阿玛的奴婢,凭什么也能得跟我一样的东西?”
慧心还记得,她平生第一次被阿玛和额娘严厉责罚,就是因着惹恼了来家中做客的四公主,心里头早就对公主有了怨言。这次又见公主放赏时候,把她和那个没用的二姐桂芬一般看待,赏下的东西一模一样,素来心高气傲的慧心如何能忍?
纳喇氏恨道:“我的小祖宗,你就是要耍大小姐脾气也该看看对着什么人。只有那些小门小户供养不起姑娘的人家,才成日里把嫡女庶女放在台面上。不信你去看看,有底蕴的人家里头谁家不是把姑娘都当娇客养?难道公主赏东西,也要小家做派一般,把嫡女庶女分开了赏不成?”
慧心不服道:“额娘也太护着四嫂了罢?她可不是你嫡亲的儿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