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从谭志豪归来之后,谭府的家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是心疼儿子在外受苦,每到开饭的时刻。谭夫人都要摆满一桌子各式菜肴才肯罢休,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那个狼虎劲,一向吃得很少地谭夫人每每于不知不觉间多吃半碗饭。
这日方自吃过晚饭,谭夫人叫住了待要请安告退的谭志豪道:“正儿不忙走,陪为娘的说一会儿子话。”
谭志豪先是一怔,随即点头应了,便坐在了母亲的身旁。
谭夫人望着儿子坚毅中带着几分懒散率真的脸膛,慈和一笑道:“正儿也是老大不小的了,若是平常人家早便婚配,孩子都不定多大了。偏你这孩子却一点都不着急。为娘可是心急着抱孙子呢。月华与欣欣那俩丫头都是聪慧懂事,为娘地甚是喜欢。以为娘看,你们三个的婚事是不是也该办了,那俩丫头总是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你东跑西颠的,也不是个事,正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敢情谭夫人是着急抱孙子了。
谭志豪听了娘亲的话,神色间猛然一震,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要紧的事,随即忙不迭点头道:“娘说的是,确实是孩儿疏忽了,前一阵子皇帝派下来的差事太忙,耽搁了,孩儿明日就对月华与欣欣说去。”
“你这孩子什么礼数都不懂,也不怕被人家笑话。”语气虽是嗔怪,谭夫人的眸中却满是慈爱的光芒,拉着儿子地手道:“操办地事正儿就不必管了,只要到了大喜的日子做你地新郎官就是了。”
谭志豪嘿嘿傻笑着道:“叫娘亲操劳,可就是孩儿得罪过了。”
“正儿说什么傻话?”谭夫人有些不乐道:“为儿子娶媳妇操办婚事,是天下间每一个为人母的最幸福难言的时刻,那证明儿子终于长大了,成家了……”说着说着谭夫人的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声音有了一丝哽咽,眼圈也红润了起来。
“娘……”谭志豪感觉自己的喉咙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谭夫人哽咽着安慰儿子道:“娘没事,娘是高兴,正儿就要成家了,就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了,娘高兴……”
这一晚,谭志豪陪着母亲说了许久的心事,直至临近亥时,方才回到自己的跨院之中,一只脚刚刚迈进院门,久候的小东等四个丫鬟已然齐齐涌了上来。
自从上一次的沐浴更衣事件发生以后,东南西北这四个丫头算是彻底的赖上了谭志豪,却也真的有了几分贴身丫环的劲头,把谭志豪地衣食住行服侍得妥妥贴贴。
习惯这东西。确实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一个人。
时日长了,原本不习惯被人伺候的谭志豪,也被这四个丫头惯出了富贵毛病,本就是个懒人的他,现如今才算是真正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境界。
“公子,您跟夫人谈天的时候,门房那里有人递了个条子给您。来人已然在门房里等了半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走。”小东说着话。自衣袖的夹带里取出一纸信封递到了谭志豪的面前。
谭志豪眉头微微一蹙,接过来展信一读,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经过他白日里地一场大闹,蒙古人果然坐不住了,又青又脆的蒙古竹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呵呵……看来鞑子是真地坐不住了。竟然定下了不论多晚不见不散的死约会。只是不知道今儿个出面的又是哪个,可千万别再是多罗那个妞了,这妞漂亮倒是真的漂亮,就是身上那股子劲叫人浑身不自在,跟她打交道忒不痛快。”
谭志豪玩味的寻思着,点点头道:“小南到门房那里告诉来人,就说子时正谭府东跨院,公子准时恭候。”
子时正。谭府的小南门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
谭府地小南门位于一处偏僻的街角,是平日里谭府的下人出入的门户,平常时一到酉时便关门上锁,再不容人出入。
听到门上的声响,早已得了谭志豪的指示在这里守候多时的王峰,立刻指示手下两名亲卫过去开门。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露出门外一身黑色大氅罩体的多罗郡主与她那忠实地高手仆妇茉娜两人的身影。
京城有宵禁,若要避过彻夜在街上巡视的禁军小队的耳目,自然无法乘车而行,所以纵使多罗这等郡主之尊,也只有徒步行来。
“小姐请进。”王峰甚是彬彬有礼的虚手一引道。
在十个亲卫半是引领半是押送的带领下,一行来至谭志豪所居住地东跨院。
入了正堂,原本歪歪扭扭的坐在主位上,早已恭候多时的谭志豪面上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容起身,道:“多罗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没有惊艳的痴呆。只有一丝不甚正经的戏谑。这种可恶的眼神令多罗的芳心在不快中还夹杂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不安对于从小到大行事无往而不利的多罗而言,是一种很陌生地情绪。从没有人能够如谭志豪这般只用一双玩世不恭地眼神,便可以令这位天之骄女引以为傲的自信与冷静,出现了一丝决不该有地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