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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在祝沉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高嘉羡一瞬间整颗心都仿佛被泡在了糖罐里。
他在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礼貌又克制地落在她的脸颊上。但正因为他的注视很轻缓,却反而更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意味。
其实在那一瞬间,她并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去更正管芯的用词,她既然都已经给出了官方的解释,他们所谓的“感情和婚姻”到底是怎么由来的就不必再多做强调了。
况且,他们两个之间,怎么会是蓄谋已久呢?难道不是因为他走投无路,才会来抓住她这个唯一和他知根知底的发小兼救命稻草么?还是说,他已经看出来她暗恋他许久了在内涵她??
高嘉羡一时之间大脑有些混乱……不过,她现在暂时没有时间去深想这句话的含义。
她只是觉得她已经无药可救了。
因为哪怕她昨晚还是那么地不开心。哪怕她昨晚还觉得他现在所做的所有一切、所说的所有话,无论多么好听,都只是为了要利用她来把这个谎言变得更真实一点罢了。
但她今天依然还是会为了他的这句话而感到心动不已。
她该如何是好?她在这个他们一起亲手编织起来的梦境里,像个沉溺的醉翁一般,不可避免地越陷越深。
管芯原本想帮着祝容融为难她,结果却没想到被她和祝沉吟四两拨千斤地就怼了回来。还顺手被塞了一手好狗粮。
而祝容融和周易祺自从听到祝静的名字后,脸色就没好过。于是,这一家子极品暂时再也没劲儿继续兴风作浪了。
恰好龚莉和祝文军这时也从包厢外回来了,服务生收拾完了餐桌,上了一圈热菜,所有人都开始低头认真吃饭。
祝文军身上带着浓浓的烟味回来之后,总算没有再试图挑起任何可能会引起争执的话题。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看手机回消息,或者去外面接电话,脸色依旧是不苟言笑。
而且高嘉羡还发现,祝沉吟整顿饭也没有再开过口。
他只会在不经意间用目光在她和龚莉的身上点一点,时不时给他们夹些菜,添些果汁和茶,全程没有和祝文军以及管芯他们再有过任何目光和言语上的交流。
她真的很少看到他这样。应该说,自从少时认识他到现在,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她几乎都没看到过他表现得像今天这顿晚餐这样浑身都带着冷冽和不耐的气息。
直到上完甜品,祝文军从餐桌旁起身去拿大衣的时候,高嘉羡差点儿没跟着发出一声欢呼。
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窒息的一顿饭。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吃得比坐牢都要难受。
要不是她刚才抽空和祝静聊了会微信,并看到祝静和孟方言纷纷夸奖她和祝沉吟是“怼煞笔世界冠军”,她估计她得吃饭吃着活活噎死。
一看到祝文军起身,其他人也瞬时都放下了手里的餐具,分别去拿一旁的大衣和包。
龚莉原本穿着的毛衣上面都是湿哒哒的汤汁,无法再穿回身上,祝沉吟细心地让服务生送来了袋子,让她把湿衣服装进袋子里拎回去。
趁着祝沉吟在帮她装衣服的时候,龚莉悄悄地拉着高嘉羡的手走到了一边。
刚刚在餐桌上没机会看得太仔细,此刻挨得近,高嘉羡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龚莉鬓角的白发和眼睛旁的细纹以及眼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龚莉这几年好像突然老了很多。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龚莉和顾宁是同一年生的,可她家那位顾坦克直到现在还是看着很年轻,她们俩一块儿出门都有人说她们俩是姐妹来着。
而这样外表的龚莉,再联想到她腰间的疤痕,让高嘉羡很难不对她的生活和境遇做一些不太好的猜测。
“妈。”她侧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包厢的祝文军,对着龚莉低声说,“你有什么不开心或者难受的事儿,尽管来找我和沉吟,发微信打电话都行,我们一定会抽出时间过来看你的。”
龚莉笑了笑:“你们都很忙的,照顾自己都不容易,我怎么能让你们俩再为我瞎操心?”
“你的事情不是瞎操心。”她说,“是做儿女应该要记挂在心的。”
龚莉没应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而目光深切地望着她:“羡羡,你知道么?我是真的很高兴沉吟选择的未来伴侣是你。”
“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小姑娘,我从前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你能做我的儿媳妇该多好。”
听到这话,高嘉羡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尖有点儿发酸。
她咬了咬唇,刚想对着龚莉笑一笑,就看到龚莉伸出手重重地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的身上有我非常喜欢和羡慕的特质,如果有下辈子,妈也想像你这样活着。”
说完这句话,龚莉就松开了她,转身接过了祝沉吟递过来的袋子。
侧身的那瞬间,她看到了龚莉眼角一闪而过的光亮。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用手揉成了一团,又涩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