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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闻兴是这次防疫的前线,那屏南医院就是前线中的前线。
所有被感染的患者都被第一时间送到了这里,在屏南医院没有住满之前,他们是不会被送到其他医院去的。
“我们的同事感染了,保安大叔吓跑了,食堂里的阿姨也吓跑了……”那名刚哭过的护士看着祝沉吟,又忍不住泣声说,“现在整个医院只有后勤人员和行政人员努力维持着秩序,还要保护我们的安全,给我们做饭送饭。”
“我们已经整整二十六天没有休息过了,每天边战边哭,边哭边战……”另一名护士的情绪也很低落,“真的快要扛不住了……”
在省外医院赴闻兴增援前,医院的人手严重不足,采取“3天一个24小时”的轮班制度,实际上每72小时的工作时间超过50小时,每位医护人员都要看顾至少4到5位重症患者。由于病人有时会突然出现病情变化,要抢救,再加上隔离服、防护服、戴上口罩,还有防护屏的重量,相比平时,体力精神消耗都大到无法想象。
“我理解。”他点了点头,“但你们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
新冠病毒是一种病毒性疾病,没有特效药,对于医生来说,他们能做的就是帮助病人做一些对症治疗以及辅助治疗,帮助病人缓解痛苦,挺过凶险的炎症期。
祝沉吟在抵达闻兴之前,已经将所有资料翻阅了十几遍,连纸张都要翻烂了。所以,在上手医治病人的时候,他对整个流程熟悉得非常快。
再加之他性子温和冷静,作为领导者对于整个团队以及屏南医院原本的治疗团队,都是一剂有效的镇定剂,减少了恐慌和疲惫在团队中的蔓延。
他让原本精神体力都已经达到极限的治疗团队暂时从一线下来去休息,自己则带着顾瀛他们没有做任何休整,直接上去顶在了最前面。
一名六十多岁的金姓老奶奶被收入屏南医院,病情急转直下,高烧使得老奶奶浑身乏力,没有丝毫食欲。
祝沉吟对金奶奶做了辅助治疗后,还耐心地坐在床边安慰情绪低落的金奶奶:“奶奶,我知道您人难受,什么都不想吃。但是如果不吃东西,是没有力气可以去应对病毒对您身体的攻击的。”
新冠肺炎也是自限性疾病,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便会自动停止,并逐渐依靠自身的免疫力痊愈。所以在接受治疗的同时,病人本身的免疫系统也是康复的关键因素。
“您得挺过去,挺过这一阵,免疫力上来了,病毒就会被慢慢击退了。”
金奶奶看着他,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嗓音虚弱地问:“医生,听你的声音,你是不是还很年轻啊?年纪应该比我家儿子还小一些,成家了吗?”
“成家了。”他笑了笑,“刚成家没多久,我从长川来的,我太太还在家里等我。”
金奶奶的眼眶红红的:“你太太怎么就放心让你来这儿呢?”
别说是医生护士了,哪怕是病人都知道此刻的闻兴和屏南医院正处在极度的水深火热之中,病毒很强大,谁都有可能被感染的风险,谁都不能说是百分之一百的安全。
“因为她相信我会尽力将您以及其他病人救治康复,也相信我最后会平安地回到她的身边。”一提到高嘉羡,他的目光里满是深切的温柔,“所以,您也要加油,您子女和外孙也都在等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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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嘉羡态度严肃地说了那席话之后,顾宁和龚莉终于没有再继续宣泄负面的情绪。
因为知道她所说的所有话都是正确的,所以他们不应该再纠结为什么祝沉吟要冒着危险去支援,而是应该在家等待他平安归来的消息。
她陪着几位长辈说了会儿话,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晚餐,又马不停蹄地驱车赶往了和义医院。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好一段时间无人来探访的祝爷爷的病房里,今晚倒是有人在。
祝文军显然也没有料到她会来这儿,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神色崩得很紧。
高嘉羡并没有在意他不那么好看的脸色,规规矩矩地叫了他一声“爸”,然后自顾自给两位看护阿姨结了工资,叮嘱了她们在疫情期间要戴好口罩、注意安全。
末了,她就坐在床的另一头,安静地看着病床上的祝爷爷。
祝文军忍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生硬地开口道:“祝沉吟呢?”
她淡定地回:“在闻兴支援疫情。”
祝文军怔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更吓人了:“他怎么自说自话跑到闻兴去了?不要命了?不知道那边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吗!?”
“他是仁晨医院的骨干精英,在遇到国家危难的时刻,他一定会是前去支援的先驱力量,不存在自说自话跑去这一说。”她面无表情地说,“况且,他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就算明知道有多危险也会义无反顾地过去。您和祝爷爷在强迫他走从医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把祝文军说得老脸一白,连半个字都回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