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晚画长久地在德妃的宫中谈天论地,谁也不知道她们聊了何事。离开时,她径直返回了自己的王府。
柳婉儿心底一股愤怒窜上心头,回宫后的每一瞬间,都无法平息这股烦躁。如今赫连轩有了北方静侯府的支援,对赫连云翎的权势构成威胁只是时间问题,这怎能不让柳婉儿坐立不安。
“姑娘,宫中传来急报,天盛与日曜交界处战局突起,赫连云翎亲自率军应敌。”清风呈上才收到的消息,对柳婉儿说道。
“云婵现在何处?”柳婉儿并未询问战事,而是追问云婵的位置。
随着云婵的死,南楚国内乱局四起,即便云霄背后有一批坚定的支持者,但在对抗云江南的战争中,依旧势单力薄。据南楚传来的密报,如今的云江南手段更加狠辣,下手绝无回转之意。
“照路程推算,今日黄昏可抵达羽城。姑娘可有安排她的住所之地。”提及云婵,清风心里还是留有戒心。感情的事错综复杂,哪怕云婵对云江南彻底失望,可她是南楚的儿女,不等到天下一家之时,她心中总归有芥蒂。
“就在王府安置她罢,多一个不多。”柳婉儿放下手中书札,微微抚过眉梢说道。
“是,宫中风声传,萧德妃可能伺机对付姑娘,需提前预防否?”清风迟疑着开口,宫廷风波不断,萧德妃因赫连轩与水碧莲之事并未占到便宜,如今赫连云翎守边疆,她气势自是高昂起来。
“不必,由她与洛德妃争斗去,书童,如意现在羽城?”柳婉儿原先欲派司琴前往,可鉴于目前司琴与舞画关系有了新发展,自然要给她一个机会。
“在,姑娘要见她吗?”书童撇撇嘴角,心想她的功夫远超如意,不明白姑娘要见如意究竟为何。
“嗯,唤她来见我。”柳婉儿放下手中的字信,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是因边城之事有所困扰吗?”见到柳婉儿的面容微变,甚至露出几分困惑之色,清风立刻问道。
“日曜国力薄弱,这时候挑起战火并非良策。以姑娘看,此事会不会与秦子卿有关呢?”柳婉儿将信递给了清风,从无声谷脱身以来,清风一直是她身边不可缺的智囊,天下格局与人性权谋,也该让清风有所理解了。
“姑娘意思是,这场战事并不出自秦子卿的意图?”清风疑惑地说着,秦子卿的狼子野心人尽皆知,若是他所为倒也好解释,否则这事就显得别有用心。而领军的,是秦子卿的心腹将领,清风越想越是困惑不已。
“没错,无数生命在此战中消逝,重点恐怕不在于战争,而在背后的权欲。此般手段,实在泯灭人道。”柳婉儿面色冷峻地回应,国战无可避免,但如果故意布局,那些无辜陨落的生命又如何得以平反?
“怎能如此狠心?”清风震惊,退了一步道,如果是这样,实乃丧尽天良。
“赤血男儿当为国家捐躯,却死在权谋下,赫连云翎此举毒至骨髓。”柳婉儿眼底闪过一道杀机。
“若真是如此,他已失天理,天下百姓也不会原谅他的。”书童怒道,尽管她不爱参与朝廷争斗,但也知赫连云翎只为篡位不择手段,她早已恨不得快刀斩乱麻了。
“为了军权,赫连云翎确实心狠手辣。如意思虑深沉,通达人情,叫他前来查实此事正是为此。”柳婉儿道。
所事安顿妥当后,柳婉画遣走了书童和清风等人,独自留在房间中。
“进吧。”柳婉画推开窗子,园中盛开的梅花美不胜收,庭院无人,话音方落,黑影悄然出现在柳婉画身后。
“宸王令,今日城楼上出现之人在下。”柳婉画望向黑衣人,如果说黑夜善于言谈,那黑暗就是个不苟言笑的哑巴,比暗羽更为阴冷。
“是。”暗黑的回答肃穆简洁。
“殇王命你在羽城待命,保护我。”柳婉画看着暗黑继续问道,不知赫连殇是何时把这个人寻来的,这脾性可太过沉默寡言。
“是,主上说羽城不安宁。”暗黑沉吟一会儿回答道。
“既然如此,便留下吧。东厢一直空置,你住在那儿,我会吩咐福管家送饭去。”柳婉画思虑之后吩咐道,柳长远眼利,若是暗黑始终跟在她身边,早晚会被察觉,不如安置在东厢,柳长远向来不管家中事务。
“……”
“如今气候严寒,王府并不比别处,既然是来保我安全的,就遵我指令吧。”柳婉画见暗黑一言不发,投来一瞥,接着说道。
“是,夫人。”暗黑立刻回应。
“去休息吧,白日不会有杀手来。”见暗黑面容疲倦,估计他已经彻夜未眠,武功高强也不免肉体疲惫。
“是。”暗黑领命,随即离去。
“真是个宝贝。”暗黑走后,书童跳进窗来评论道。
“你能和他在较量中撑过几回合。”柳婉画直接询问书童,暗黑身手不错,特别是那一身神秘的步法,连她也未曾见识过,似乎是从内到外本能的展现。
“尽力一战,二十回合以内必败。”书童严肃道。
“潜龙在渊的轻功以闪避着称,世间少有能与其抗衡,若能速增步法速度,也不是无法实现。”
“姑娘自有妙计。”
“时值隆冬,王府荷塘已开始结冰,从明日起,你在冰上练习两时辰,冬季天寒,要当心不要不慎坠入湖中。”潜龙在渊的妙在于灵活机动,必须时刻察觉四周,做出最自然的应对。现今的冰层薄而不定,正是提升书童步法技巧的绝佳机会。
身处王府另一边,有人欢喜有人愁,赫连云翎在外领军抵挡日曜的侵袭,对萧婉来说是喜亦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