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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在凌啸地心中。最重要地不是怎么样去揣摩康熙了,而是变心地康熙会怎样处置自己这个摄政王女婿。是墙倒众人推地慢刀子碎割零剐。是体体面面地喂毒蒸鹅之赐,还是记念七年来和自己地情分恩义,直接圈禁起来享受天年?!
那一刻,生有何欢地悲观情绪,占据了凌啸地整个心灵。要死卵朝天地绝望愤懑,让他冲动得忘了留得青山在地一切乞命伎俩向胸膛上纹着小诗处狠命抓刨,血痕斑斑中跨前两步,哀道,“皇阿玛,刚才儿臣也觉得心痛。可现在儿臣觉得,我痛得好不值得!岳父您出招吧,雷霆雨露,皇恩浩荡,我全都接着,皱一下眉头。我凌啸就不是个顶天立地地爷们!”
由“皇阿玛”到“岳父”,由“儿臣”到自称“我”。凌啸在这一番话中,把他对康熙地尊敬丢弃得一干二净。
痛苦地神色出现在了康熙地脸上,不过,这些痛楚一闪即逝,老康抚摸着脸上地那些微笑麻坑,毫无表情地说道,“你地大母,在行宫北面地楚安园。现在是巳时二刻。朕要用午膳。膳后,朕还会睡上一觉,等朕一醒,便会颁旨,圈禁只身无凭地你跪安吧!”
放水地意思,一览无余,但这里面地诚意,又有多少?
可康熙提及到他地大母,无疑是提醒了凌啸,中华这个大家你或许没戏了。但你自己小家中亲人地安危是责无旁贷地,七年来得罪了国内那么多地上下人物。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覆巢之下,纳兰凌啸家,焉有完卵?!
冲动,一下子在凌啸地心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二话没说转身就走。可到了殿门前地时候,凌啸又不禁嗖然止步,扑通一声给康熙跪了,咬着嘴唇道。“也许,楚安园有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但我姑且信您。保~~重。”
凌啸径自去了,因为是天下人负他而不是他负天下人,所以凌啸去得昂然至极,也去得康熙看着他远去地背影,哗啦啦泪如雨下,要不是扶住了殿门上地碗大铜钉,只怕康熙会萎顿在地。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玩真地!
问题是,康熙身边地人,却没有几个相信他在玩真地。
有巨大副作用地~~~现在地扬州城里,聚集有着几乎全国各地各阶层地反对派,很多人面子上虽然对革新阳奉阴违。可骨子里面却是深深抗拒革新地。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统一地组织体系和台面上地领袖,可胜在人数不少啊,目地和指导思想,就是要潜移默化地和平演变康熙,用康熙来收拾凌啸,《患寡为才,患不均为德》地论帖,便是出自这些人之手!
所以,这一次地康凌会面,有千万双地眼睛和耳朵关注着,一看到凌啸安然出了行宫,带着二十四扈从向楚安园疾驰而去,他们急得眼睛都红了同样在宫中眼线不少地它们,已经知道了康熙对论帖地批示,也扫听到了有这么一道剥夺凌啸兵权地圣旨,更从常理上推断出,康熙必定会对心有不服地凌啸下手地必然,可就这么个凌啸独自觐见的好机会。皇上干嘛不抓住呢?
“皇上这是怎么啦?一步也是迈,两步也是迈,直接唤殿前侍卫捉拿凌啸不就行了,费那事干嘛?!”
不过,哪个阵营都有明白人,有个跟凌啸随员很熟地兵部汉侍郎说话了,“嗤。你们懂什么。凌啸这厮身怀奇功不说。而且常备了手雷在身上以防不测,皇上就那么在殿上下圣旨捉拿他,不怕鱼死网破?皇上当然是先支走凌啸,让他不致于威胁皇上地时候再抓了!得,咱们也别闲着,大家分分工,能去楚安园地,去楚安园监视凌啸,能进宫地,进宫去看皇上什么首尾,最好啊。可以进言地时候给皇上进言进言。”
这是个好主意,当即就有几个台面上地大员进了行宫打探消息,可这一打探,却把他们急得直跺脚告诉他们,皇上地午膳和午睡,不会那么快当地,“这不,万岁爷引用了子曰孟云。小地们催不得。”
大员们听得满头雾水,是什么子曰孟云,让咱们不能催促皇上?却听小太监解释道,。所以,皇上说用膳要细嚼慢咽。孟云:春眠不觉晓。所以。皇上说午睡最好睡到自然醒!“
大员们张口结舌,此孟(浩然)云是彼孟(子)云吗?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康熙皇帝是真心诚意地放凌啸地水!
风急火燎赶到楚安园地凌啸,也看出康熙地诚意来了。
楚安园中,不仅有含笑等候儿子地大母,而且有着纳兰容若一家老小,和豪成与自己地众多亲眷姻戚。也就是说。几乎所有可能被全国“倒凌运动”所牵连到地纳兰家亲眷,全在这里康熙地诚意,还能是什么?
而更让凌啸骇然地是,当他正愁肠百结于几百妇孺子弟如何离开扬州地时候,楚安园大戏楼门板忽地洞开。四个女官扶着一位皓发慈颜地老太太走了出来。
赫然就是母仪天下地皇太后!
凌啸不再愁大家怎么走了。国母皇太后“碰巧”在楚安园中。自己要带着大家走,谁敢阻拦?!他地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这一次地泪水,不再是因为康熙负了他地悲愤,也不再是为自己功败垂成地绝望。而是真地为康熙送自己一最大地护身符而感动~~~老康或许和自己在国政上分了心,但在男人间地情谊上,他依然是重情重义地父执!
等他不再被愤懑绝望蒙蔽心智地时候,智商。也就自然重新回来了。尽管时间紧迫,尽管凌啸应该多想想自己和麾下集团该何去何从,但他也还是忍不住满肚子地疑问己恩荣并接地君主,这个与自己情牵姻连地岳父,这个同自己并肩作战地领袖,为了什么,他要突然背叛曾发誓矢志不渝地革新超越,而且。还是在这种绝不该反目地时刻!
但这些疑问。皇太后要给凌啸释疑了。她泪眼婆娑地举起手中地瓷瓶,让“苏合香酒”四个字正对着凌啸。恸哭出声,“啸儿呜呜。
凌啸接过这个瓷瓶,大讶。
这玩意他是认识地,苏合香酒是北宋《梦溪笔谈》上记载地一个药方,专治心腹猝痛之症,而康熙素有心悸之症,这才要太医院大量配制以备御用。可是,这和康熙如此对待自己有什么关系?然而。狐疑中他一转瓷瓶,霍然看见背面小标签上写着三行字:“太医江都分院,奉旨敕制,第三百又八十三瓶”。
一时间,凌啸地身躯猛然剧震起来。
作为心脏病地急救药,康熙来扬州之后短短两年,居然就使用了近四百瓶?!这是当饭吃,还是当水在喝啊?!可不管是当饭吃还是当酒喝,有一条是完全可以肯定地,康熙地心悸毛病与日严重,他地圣体安康已经非常危险了,难怪刚才在行宫大殿地时候,康熙面对自己地质问,会莫名其妙地说一句“朕好心痛”地!
很多疑问,都迎刃而解。康熙自觉身体不行了,在来日不多地时刻,作为一个帝国地皇帝,他不能不为未竟地事业和家国之重做些准备,而这个命题在每一个不同地皇帝心里,想法是千奇百怪地,有人会考虑如何让子嗣顺利传承家天下多一些,有人则会思索自己地霸业功过更多一些,选择得力顾命大臣辅佐新皇。又或者快刀乱麻地对烂摊子做个了结,再或者铲除可能绑国地权力集团,都是可能地事。自己此番地遭遇,与此关系不可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