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好,少爷。”女子抱着文件,与谢筠打着招呼。
“滚!”谢筠看也不看对方,冷声道。
女子低着头,快步离去,高跟鞋踏在地上的每一步声音在他听来,都十分刺耳。
谢筠走了进去,反手甩上办公室的大门,他走到男人的办公桌前,也没坐下,冷笑了几声,阴阳怪气道:
“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这个月的第八个?没看出来啊,您还挺老当益壮的,我都甚是佩服。”
谢筠抱拳。
办公桌后的男人五六十来岁,茂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布满汗水的额头爬上几丝皱纹,古铜色的皮肤将岁月的痕迹掩去不少,常年养尊处优的他看上去年轻几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相貌,与谢筠有几分相似。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咳咳”两声,似乎在缓解尴尬,嘴上埋怨道:“老李也真是的,我不是跟他说等你睡醒了再叫你过来吗,他肯定又去喊你了。”
谢劲松扯开话题,拿着纸巾擦去额头的汗水。
“小筠啊,我叫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谢劲松欲起身走到谢筠身边,哪曾想“咔嚓”一声,腰间传来剧痛,又一屁股坐下,无奈地说道:“人老了,身体不太行了,不得不服啊!”
“哼!哪会啊,我看您身体好得很啊,丝毫看不出有啥毛病,尤其是那腰啊,那真是一个棒啊!”谢筠冷哼一声,转身在办公室里闲逛起来,抱着手,一边说道:“我看看是不是哪个地方还藏着内衣。”
谢劲松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叹了口气,道:“小筠,这次找你来是真有正事要说。”
谢筠见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又闲逛几圈,这才坐在了沙发上,谢劲松扶着腰来到他对面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大了,公司有些事情也可以交由你来负责了,等你毕业了,再教导你几年,我就可以退休安享晚年了。”
“我可没接管公司的想法。”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继承公司谁来继承?收起你的玩心,也该干干正事了!”谢劲松的语气带上几分愠怒。
谢筠刚想反驳对方,可想起李叔的话,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装作思考了一会,才缓缓点头。
他不是不想继承公司,反而早就做好了准备,只不过他气不过父亲在母亲死后,整天玩着女人,他曾不止一次在家中遇到各色的女人,母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自那以后陪在他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不反感父亲给他找个后妈,但他不喜欢父亲那般花心,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一直跟他不对付。
谢劲松笑着点点头,孩子终于是长大了,不用他太过担心。
“很好,看来这些年来,你确实懂得了不少道理,也确实长大了,能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这点我十分欣慰,另外,我还想说的是,等你接手了公司之后,你会更明白这个社会,也会更明白这个行业,它不只是看上去的那么光鲜亮丽,其中也不乏一些黑暗的一面,干我们这一行的人,不会太干净,也必定会与他们有所交集,处在黑暗当中是在所难免,当然也有专门的行为准则,告诉你哪些不能碰,哪些要努力争取,我现在说你可能不会懂,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了。”
谢劲松说完,站了起来,转身看向窗外,天豪大厦处在未明市的市中心,且足有一百多米高,而他们所处的五十楼,又是天豪大厦的最高层,站在此处,几乎能将整个未明市尽收眼底。
他看着窗外来来回回的车水马龙,不禁感叹道:“我们商人有个最高法则,那就是利益至上,所有以赚钱为目的而采用的方法与手段,即使再卑劣,它也是高尚的,有了钱,才能有一切,才能将他人踩在脚下,才能同他人说‘我的道理就是最大的道理!’,而他人的非议,就让他们留在阴沟里议论吧。”
谢劲松转过头来,目光锐利,看着谢筠,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那是被金钱腐蚀过的冷漠。
谢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父亲在他面前露出这般神色,他此刻生出一种感觉,眼前的父亲变得有些陌生,有些疏离,记忆中模糊的身影与现在实在难以重合。
他忽然有些畏惧,不禁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
父亲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吗?
他不禁想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