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送巫医到门口,又拽着白星河训斥:“你怎么不和医生道谢?是他把你叫醒的。在山里发烧的人,魂魄经常被山鬼带走,只有巫医能把他们治好。”
“医生再见,”白星河心有疑虑,道谢也不情愿,“路上小心,谢谢你。”
巫医礼节性地笑了一下,又和严婆说了些医嘱。对着老人,他轻声细语,看上去没那么冷淡了,反而有几分古怪的温柔。
斯文败类。
——白星河脑海里蹦出来这个词。
等确定巫医走了,他才关了门,对外婆旁敲侧击:“外婆在屋子里祷告什么?”
“保佑你平安呀。”
可他分明听见外婆用方言说了“婚约”……或者是听错了?
外婆浑浊的眉目幽幽地望着他:“星河想问什么?”
他不敢问遗像的事情。
隐约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可他无法确定,如果是那种可怕的真相……
也许这才是外婆每天稀里糊涂的原因。
他眼前浮现巫医的手,和巴蛇食象的一幕。
野象死了,是巴蛇吃了象……
“星河长大了,”外婆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以前才只有枕头大,一眨眼都十八岁了。该吃饭了,今晚做了你爱吃的糖醋肉。”
“那间屋子里有我的遗像,”他终究还是问出来了,“为什么?那是我小时候的照片。”
外婆笑了:“你那会儿生了场大病,差点就不行了。y镇的习俗,小孩子的葬礼一定要尽快办,所以才有了遗像呀。我把那照片给忘了,太不吉利了,等我明天拿去烧了。”
是这样吗?
那张遗像是落满灰尘不假,可是外婆怎么会这么多年一直没发现这张不吉利的遗像呢?
他觉得这是个线索。
“想什么呢?吃饭吧。”外婆拍了拍他的手。
他回了神:“嗯,今晚有汤吗?”
祖孙两人像往常那样开始傍晚的生活。到了晚上,严婆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白星河听见那铃铛声,心里乱糟糟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路上昏倒,但肯定和这个摇铃脱不了干系。
外婆不可能害他……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昏迷前遇见的男人又是谁?
y镇的夜晚很寂寞,这里的人们习惯早睡,晚上不怎么出门,外头的店铺摊贩几乎都大门紧闭,街道和路灯都孤孤单单的,路上也没有多少人。如果有游客来到这里,大概率败兴而归。
他和y镇一起淋雨,雨水从伞沿流下来,砸在他脚边。有路人往这里探头,惊鸿一瞥。他在路边店铺的玻璃上观察自己的身影,心想:这裙子还是高领的,喉结都看不见,再戴上假发就天衣无缝了……不,我没有女装癖。
“小姐姐,不好意思,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