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牟不敢置信地低语。
楚北捷目力过人,早将那旗帜上的大字看在眼里,眸中精光骤闪。
最早冲入中空地带的骑士在楚北捷面前勒马,一拱手,朗声问:“这位将军就是东林的镇北王楚北捷?”
“本王楚北捷。你是何人?”
楚北捷沉声问。
“我是云常王宫侍卫队长容安。我主耀天公主命我传话,请求和王爷私下一见。”
“大战在即,耀天公主现在身在何处?”
“就在这里。”
容安向后一指。
众人极目远眺,山坡上,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在晨曦中,正朝两军之间飞驰而来。
楚北捷的心被看不见的线微微一扯,黑眸深处颤了一颤。
耀天公主要和谈。
除了娉婷,她还有什么筹码能够和谈?她在大军临阵前匆忙赶到,从中插入而不经过何侠统领的那方人马,定与娉婷有关。
一直在发冷的心,忽然被熊熊烈火灼烧起来,一时激动,不知该如何排解。
马车越驶越近,对方大军显然也认出马车上的王旗,赫然震动。
容安策马到了马车前,俯身在窗边请示了一会儿,又策马回来,“公主请王爷到车上一会儿。”
马车停在空地上,四匹浑身雪白的骏马驻步低着首,车夫似乎接了车中人的命令,自行下车离开,在百余步远的地方停下,垂手等待吩咐。
臣牟警觉地道:“王爷小心,何侠诡计多端,小心中了埋伏。”
楚北捷冷笑道:“区区一辆马车,就算上面藏满了人,又怎敌得过本王手中宝剑?”
策马到了马车前,从容问道:“车内可是云常耀天公主?东林楚北捷在此,公主有何话要说?”
耀天公主掀开帘子,抬眼一瞅,楚北捷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气势迫人,心中暗赞,柔声道:“耀天受人之托,有一封书信要交给王爷。”
“只有书信?”
楚北捷瞳孔骤缩,身边空气蓦地变得冰冷,“那人呢?”
“人已经不在我云常。”
耀天公主道,“王爷看过书信,自然就知道了。”
楚北捷眼神更加冷冽,隔着帘子,竟也让耀天公主打了个冷战,道:“公主太小看本王了。我东林大军千里跋涉,正是为了讨回此人。云常不将人还给我,只凭一封书信就想让本王退兵,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本王有言在先,此人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誓让鲜血染红云常王宫。”
耀天公主在马车中沉默半晌,幽幽叹道:“久闻镇北王是位有卓识的英雄,耀天想请教镇北王几个问题。”
楚北捷本想拂袖而去,回心一想,事关娉婷,不可大意,勒马道:“公主请问。”
耀天公主道:“请问王爷,此次领兵大战,是否只为了白娉婷一人?”
“不错。”
“那么,东林大王是否不允?”
楚北捷冷冷道:“这是我东林内务,与公主无关。”
“王爷和白姑娘之间的事,似乎总免不了卷入家仇国恨。国重还是情重?为了国家是否要舍弃自身的幸福?永远都是残忍的难题。”
“公主要说的就是这些?”
耀天公主叹道:“伦理道德,常被放在一起,其实两者并不完全相同。道德出自内心,而伦理出自道德。当各种伦理自成一体后,偏偏又凌驾于道德。于是,人们从此麻木地信服于大条道理,反而不能自由地听从心声行事,所谓国家大义,舍己而为国,若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发自内心地去做,仅仅是受限于伦理的枷锁,那是多么遗憾。王爷当日舍娉婷而选择国家大义,致使违了初六之约,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