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健的步伐,红润的面容告诉我们这群人都很年轻,有着野兽般强壮的身体。但是,他们一个个虽然身材魁梧,毡帽下未褪稚气的眼神,却也暴露了他们的真实年龄。
他们这群人此刻由东向西迂回上山。
风雪交加,他们走过不久,脚印就被掩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哈哈……今年我一定要让乌尔巴云大师收我为弟子!”人群中,一个被衣袍裹成雪人的蛮族青年大笑道。豪迈的笑声很快在风雪中消逝。
“萨布尔,你真的有这么大把握?”那人身边的一个同伴心有疑惑,拉了拉绒毛衣领压低声音问道:“要知道,听我父王说,乌云大师隐居大雪山已经五十年了,这五十年以来,有过无数勇士攀登雪山,可还从来没有一个年轻俊杰被他看中收为弟子呢!”
被叫作萨布尔的蛮族扶起毡帽,露出自信的双目,那双褐色的眼眸中好像隐藏着一头猛兽。
萨布尔是这些人中身材最魁梧的,宽额窄眉,高高的鼻梁,很符合蛮族人的审美。
“不怕告诉你们,我父王早就为我寻到一位人族高手指导我修行,那个人族高手可是说了,我的天赋极佳,是咱们蛮族当中少有的,而且……近几年凡是上过大雪山的俊杰都被我父王找到了,然后付出很大的代价得到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所以我有充分的准备。”
萨布尔声音铿锵有力,仿佛能穿透雪幕。
其余年轻人听到这些,心里无不暗自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向前辈们寻求经验呢?可是他们嘴上却不甘示弱,仍然讥讽道:“我父王告诉我说,只有弱者才会千方百计的投机取巧。”
“你说谁是弱者?”萨布尔一下子就生气了,瞳孔微缩,强壮的身躯如小山一般压向那个少年。身为蛮族的王子,尤其是蛮族十八脉中最有实力的一脉,他天生拥有极好的优越感,决不容许他人嘲笑自己为弱者。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雪洲大陆虽然广阔,却没有弱者的生存空间。
风雪中,气温霎时又低了几度。看到同伴们还未经受住恐怖的大雪山的考验就要先内斗,旁边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年轻人赶紧劝阻道:“小声点,还没有登上大雪山,你们就要先埋身于此地吗?不要忘记,大雪山的怒火可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恐怖。”
“是呀!大家也都知道,但凡是弱者也不可能被各族选中来攀登大雪山了。”有人应和道。
的确,蛮族三年一次的雪山考验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蛮族十八脉,数以万计的十六到二十岁的年轻勇士,经过层层选拔,到后来也不过选中三十来人,平均下来一脉只能出一两位年轻俊杰。
“要说咱们北海雪原蛮族十八脉中,出过最弱的一个人就算是那个古格尔家的野种了。”萨布尔像是想到了什么,略带微笑的看着身边的一位沉默的少年说:“这次的选拔,古格尔;翰家的年轻勇士一个都没有选中,看样子古格尔;翰一脉要从此走向没落了。”
大家听到有人提起古格尔家的野种,纷纷来的兴致,古格尔;翰家族目前是雪洲蛮族的统治者,他们家的萨满接受整个蛮族的供奉。雪洲蛮族一共十八个部落,即十八个不同的种脉。他们以一个联盟的形式把所有蛮族人绑在一起,因为他们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种族存活下来。历史发展到今天,其余各洲的人族妖族等都组成了很强大的国家,尤其是乾坤大陆上的乾坤两国,虽然内斗不止,可是他们的战斗力极强,而且两国一直觊觎雪洲大陆。
为此古格尔;翰家的上一任家主古格尔;翰;林恩,曾经组织联军和乾坤大陆的人族有过一次战争,不过他们战败了,最后不得不签订合约,这一直都被蛮族视为最大的耻辱。耻辱的缔造者——古格尔;翰家也因此在蛮族中的威信一落千丈,狮群中,打了败仗的狮王便注定要失去他的统治权。渐渐地,其余各脉开始暗中谋划夺取古格尔;翰家的统治权。
这其中以萨布尔的家族实力最为雄厚,他们的境地更加靠近冰魄海峡,最近几十年发展最快,拥有最新的冶炼技艺,因此他们的骑兵换上了最新的装备,还征召了许多人族游侠,让他们教授自己族人修炼。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家族将要夺取狮王的宝座。只不过三十年一度的达慕斯大会还没到,他们再心急也要等着,这是两千年前的联盟组建人,第一代狮王定下的铁律。
但是,现在和大家在一起,萨布尔已经开始把自己摆在世子的地位,一言一行都想掌控整个局面。
站在萨布尔身后的少年叫华意,他的家族并不强大,但是一向和古格尔;翰家族交好,而且他本人和他们口中的“古格尔家的野种”关系不错,幼年时他们经常在一起学习。现在萨布尔当着他的面说他伙伴的坏话,华意很愤怒,皮裘中的手指握的“咯咯”作响,他觉得自己的怒火可以融化整个雪山,可是他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咬牙忍耐。因为他的伙伴曾经告诉过他,真正的强者很会控制自己的怒火,面对敌人的嘲笑,如果你被怒火侵蚀,那么正中敌人下怀。
“那个家伙根本就不算是我们蛮族勇士,弱小的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按倒在雪地中。”同是萨布尔一脉的一个年轻勇士轻蔑的说道。
“是呀!好在他已经葬身大雪山了,让他与[西格拉里]为伴,这算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有传言说他还没有死,古格尔;翰家族到现在还在派人寻找他。”不知道是谁突然说道。
“怎么没死!都一年多了,那个家伙竟然想违逆大雪山的意志,提前上山,现在不知道在哪片冰雪之下埋着呢。”萨布尔恶狠狠的说。“幸亏他早死了,也算是有先见之明,不然肯定要死在选拔赛上,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丢人呢。”
“哈哈……哈哈……”
华意几乎要忍不住了,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好像他的伙伴就在他身边,他急忙向四周看去,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可是目光所及,只有无尽的风雪。
“华意,别停下,赶紧上山,千万不可错过了大师的考核。”
“恩……”华意叹口气,氤氲白汽刚一出现就凝结成冰霜,落在他脸上,让他的面色更加冷峻。
这群人发出的笑声虽然很小,可是随着风雪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里却相当刺耳,闻者苍白的面容极度扭曲,可见其忍受着何等痛苦,那些笑声就如同一支支荼毒的箭矢刺向他心头。
就在这一行人不远处,有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少年,如同鬼魅一般,穿过雪幕,自西向东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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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莘羽下山
利剑一般的风雪吹打着少年的背脊,把他的斗篷紧紧的固定在他背上,此刻他的背上已经积累的很厚的雪,可是他却没有抖掉,因为这层冰雪就像一层坚实的盔甲,保护着他瘦弱的身躯,同时还隐匿了他的踪迹,此刻,即使有雪鹰从他头顶飞过也不会发现他。
凌乱的冰雪遮住了他的面容,可是看他步伐沉稳,似乎风雪对他没有半分影响。如果仔细看去,能发现他的胸口仿佛升起一团蒸汽,时刻融化着覆盖到他胸前的冰雪。心脏的正常跳动,为他的身躯提供源源不断的热血,让他抵御这极度的寒冷。
这个没有与眼前的蛮族青年们对上,在离他们不远处及时调整前进路线,避开了这群蛮族青年。不然的话,若是让外人看到他从大雪山下来,无论他是什么人,恐怕都要被山下的各族给留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大雪山根本就无法生活,会出现在这雪山深处的人,要么是三年一次的召选者,要么就是山上的那位隐居者。
显然他都不是,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很特殊,他的名字叫华莘羽,今年十六岁。不过他还有一个被叫了十五年的名字——古格尔;翰;莘羽。
莘羽正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一年前进入大雪山,但是他却没有被风雪给掩埋,而是凭借惊人的意志经受住了大雪山的考验,坚持到了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