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了位于肯尼亚东北部海滨的拉穆群岛,登上了这里最大的一个岛屿。
选择这个岛屿,是有原因的。
她下了飞机之后,听机场旅行社的人说,拉穆群岛里面最大的岛叫做帕泰岛,那里的人不高大,皮肤介于黄和黑之间,一直自称自己的祖先是中国人,如果她去了那里,一定会感到亲切。
帕泰岛有个传说,六百年前,一艘来自中国的商船,在拉穆附近海域触礁沉没,船上数十人为了求生,爬上了帕泰岛,与岛上原住民繁衍生子。
这艘商船何许人也已无从考证,如果非要寻找一个出处,在中国史书里也有明确记载,明朝初年,郑和曾率船队七下西洋,先后访问了亚洲和非洲的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最远到达非洲东岸赤道以南的麻林,就是如今的肯尼亚的马林迪。
帕泰岛上人烟稀少,岛民也不善言辞,岛上庄稼地很少,几乎没有人种地,岛民主要以出海打鱼为生。
这里真的很落后,却非常朴实。
有资料显示,帕泰岛上的居民曾经长期养蚕织丝,这些技术很有可能源于中国水手,只不过几十年前因为手艺失传,丝织业渐渐在这里消失。
还有一些蛛丝马迹,也显示这个传说很有根据。
岛民的生活习惯与中国人有颇多相似之处,他们祖祖辈辈会炒菜,这门烹饪技术就是从中国开始的。
岛上还有人姓Vae,就是中国姓:万,在帕泰岛,姓万的族人被称作“瓦上家”人,这是拉穆群岛居民对中国水手后代的独有称呼,当地斯瓦希里语的意思是从上家来的人。
当地历史学家怀疑“上家”(Shanga),这个名字来源于中国的上海。
近年来有一些中国人去了岛上旅游,感觉到岛民对中国人极为友好,就像见到自己的家人。
她住进了岛上的一间酒店,其实是民宅改造而来,应该称为民宿更贴切,执着的店主非要叫酒店,说是叫民宿怕客人会嫌弃。
岛上游客很少,酒店里没什么生意,店主夫妇看到自己的客人是位中国姑娘,非常开心的邀请她入住。
肯尼亚是唯一没有犯罪案件的地方,这里并不是每个人印象中的非洲。
岛上天际线矮矮的,楼房大多二三层楼高,由珊瑚礁石垒成的房屋,把墙刷的异常洁白。
房舍四周总有人坐在树荫下乘凉,卖水果的摊贩趁着生意的空当下棋,岛上并没有汽车,当地人要么步行,要么依靠驴子代步,生活很慢,人很懒散,不需要拼搏。
如果是在中国,现在已经深秋了吧?可在这个岛上却不会有秋天和冬天。
每天都是溽热伴随着腥咸的海风迎面扑来,夏日永远不会结束。
苏文若躺在一棵树下被书本催眠,时常会被红树林间路过的渔民小心的弄醒,然后热情的向她问好,还会丢给她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虽身处非洲,但有着最美的落日和热带岛屿风情,如果可以不去挖开某些疼痛的记忆,这里的人生,到处风光明媚。
在另一端,有个人独孤的在Sean农场深处的那片小树林里,坐在一棵树下,对着眼前红红黄黄的树叶轻唤她的名字。
他在美国和加拿大来回奔走,不管走了多远,都会回到Sean的农场里,去小树林等着,希望这里的叶子黄了的时候,他能在树下等到那个自己给自己撒树叶的人。
初冬的某一天,在树下发呆的秦江澜突然接到了于林的电话,眼底许久以来心碎的悲伤突然散开,他颤抖着手给国内的李承郁打了个电话,嘶哑着嗓音说:“我给你发了一串网络代码,让信息部给我查来源,快!”
……
苏文若无缘无故在树林间的吊床上昏昏欲睡,店主太太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那里睡到了天黑。
她中暑了,自己都觉得很好笑,地球上大部分地方在过冬天,她却在岛上被热到中暑。
店主太太把她背回了酒店,给她灌淡盐水,还抱来了一个医生用的大药箱,翻出中国才有的清凉油,涂抹在苏文若的额头和颈间,还从大药箱里翻出了藿香正气水。
苏文若中暑并不严重,店主和太太连医院都没有送她去,自己就把她给弄好了。
苏文若中暑好了的第二天,看到店主太太抱来的那个大药箱,突然陷入了沉默。
她打开了那只大药箱,看到里面齐全的紧急备用药品,更多的,是只有中国才有的中成药,比如清凉油,藿香正气水。
她忽然含着泪问店主太太:“这只药箱不是你们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