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梁津元并不是心甘情愿回家的,所以当然会再离开。更何况他自己也会离开,又有什么立场因她的离开而生气呢?
陈默忽然有点体会到她被裁时的心情了,一切都是正确的、合理的,然而这样的正确和合理却让人感到委屈。它就像个完美闭环的圆,圆上却长满了刺,扎向圆外的人。
因为正确和合理都是于别人而言,你不在考虑范围内。
梁津元哪知道他此刻内心里的翻江倒海,以为他只是像之前那样端着,等着自己给他个台阶下。于是她继续“讨好”他,帮他拍掉蚊子,又帮他止痒——在蚊子包上掐十字。
陈默倏地站起来,脸色如旧。
梁津元也生气了,闹着玩而已,她都“低声下气”成这样了,他居然还不领情!热脸贴冷屁股的事,谁爱干谁干吧,反正她不干了。
她也站起来,转身往楼梯口走。
陈默忽然跑到花圃对面,“呸呸”,把最后几粒种子吐出来,心里忽然畅快了许多。
他赢了!就算是作弊,他也彻彻底底、无可争议地赢了。
梁津元站在楼梯口,侧着身看他,她的表情掩映在昏黄的灯光里。但陈默知道,她这会儿心里一定在说他幼稚。
随便她怎么说,他就是幼稚,他要用幼稚对抗她的正确和合理,也想用幼稚挤进她完美无缺的圆里。
陈默这么一想,忽然兴奋起来,兴奋到莫名其妙随梁津元进了605,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像影子一样跟着她转。
梁津元更恼火了!
这算什么?生气像弹簧,你强他就弱吗?她好声好气的时候,陈默偏臭着脸,等到她生气了,陈默倒开始示好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气泡水,咕嘟咕嘟几大口,火气没压下去。她又去厨房洗杏子,撕开皮咬一口,啧,好酸!再折回客厅,陈默正喝着她的气泡水。
梁津元找到理由发泄:“你干嘛喝我的水!”
陈默不理她,继续仰着头喝。
梁津元伸手去抢,陈默把她的手拦下;她又跳起来去够,陈默一手把瓶子举高,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背到身后,倒把她圈住。梁津元要踩他的脚,陈默推着她靠到墙边,双腿抵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梁津元恼怒到极点,怎么有他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她在认真生气,不是在配合他玩游戏!她气他不请自来,气他莫名其妙,气他……心里有一万个生气的理由,话到嘴边却捋不清,总之就是气他这个人。
她喋喋不休地列举他的恶行,前言不搭后语,想到什么说什么,陈默一句都没听进去,满眼都是她生气时晶亮的眼睛和微红的脸颊,还有张张合合的嘴巴。
他仰头喝尽最后一口,梁津元忽然冷静下来:“你喝吧,我不要了,冰箱里还有唔……”
毫无征兆地,陈默捧住她的脸吻下来,共享的最后一口气泡水在舌尖激动地跳跃着,像欢迎的列队跳着让人迷醉的舞。
仿佛期待了很久,且她的怒气也亟需抚平,所以这个吻变得正确且合理。列队之后是主角,舌尖探进来,立刻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