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混蛋你在哪儿呢?”爱芙瑞的声音又不知从哪刺了过来。
坎特尔转头看向四方,全都是无边的黑暗。
他毫无目的地走着,想找到声音的来源。
不知走了多久后,他突然听到了水声。转过身去,一个从黑暗中现身的大浪卷了过来。他来不及躲就被整个吞了进去。坎特尔感觉自己口鼻都在被灌水,使出浑身力气想要从浪里探出头,最后终于抬起了上半身。
坎特尔坐了起来,半身湿透,头脑发昏。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天花板好像透进来了些许日光,等到能呼吸后,他嗅到周围满是熟悉的羊皮味道。
面前站着一个陌生女人。她看上去身材偏瘦,感觉和坎特尔差不多年纪,也是二十几岁的样子。眉眼皆黑,同样黑色的长发散在肩上,发梢有些卷曲。女人上半身只套了一件粗布裹胸,下面穿着黑色长裤,手中本来提着一个沾了水的木桶。她见坎特尔醒了,便把桶丢在了地上。
“醒了?”女人面无表情,用慵懒的眼神俯视着他。
坎特尔吓得一下子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帐篷中,地上铺着一层巨大的毛毯,矮桌和一些随意堆放的生活用品。再仔细一看,女人身后还坐着两个男人。
“坎特尔老弟,看来你这是痊愈了。”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坎特尔认出他是剌多,“我算算……你可是足足昏迷了十多天啊。”
“你怎么在这?这是哪?我之前出什么事了?”坎特尔的头脑还是一片混乱,只记得自己好像被马甩在了地上。
“我们那天本来想去你家拜访,结果听说你连夜借马,说是要去重森镇救人。代可汗说一定要见你,就叫我和阔热去追,结果路上发现你倒在河边,不知道怎么的摔断了脖子,就剩了一口气。”剌多三言两语解释清了来龙去脉,“还好我们到的及时,让手下的医师把你救了回来。”
还在坐着的阔热没说话,对着坎特尔点了点头。
“要不是我,给你救活了也得瘫痪。”黑发女人坐了下来,拿起阔热身旁酒杯喝了一口。
坎特尔想起了当时的情形,后脑隐隐泛起痛感。他又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已经行动自如。
惊诧过后,坎特尔赶忙道谢:“十分感谢各位!我当时太着急了,本来也不怎么会骑马。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要死了。”
“你骑马水平也烂得过头了,想去找前妻差点把自己命都丢了。爱芙瑞有这么好吗?”黑发女人劈头盖脸地嘲讽起来。
坎特尔看出是她泼的水,但此刻疑问盖过了气愤,他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干什么?你认识爱芙瑞?”
“你说了十几天梦话,谁听不见啊?你也真够怂的,他俩都跟我说了,你这是老婆被人抢了不去找,反倒写了个故事卖给酒馆,自己只能在纸上逞英雄。”黑发女人又喝了口酒,“没想到你变成这样了,哈哈哈哈哈。”
黑发女人的笑声毫无遮掩与同情,坎特尔听到后感觉无比刺耳,刚刚的惊喜情绪瞬间变成了脸上的羞愧燥热,但此刻他也没有理由和时间在这些救命恩人前发火。
他努力平复心情,回味了一下剌多的话之后问道:“剌多大哥,请问你说的代可汗在哪?他为什么要见我?”
“她人就在这,”剌多看向黑发女人点了下头,“这位就是我们的代可汗,克洛丝。”
嗔陀部落向来以野蛮排外著称,他们的首领居然是个女人?他看向克洛丝,二人对视了起来,她虽然刚才还在大笑,但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情感。
克洛丝放下酒杯,再次站了起来,“我想见你是要拉你加入部落,来当传声者。”她比坎特尔矮了将近一头,刚才坐在阔热旁边时活像一头小鹿,但说话时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我?加入你们?传声者?坎特尔的疑惑全都写在了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对哪点发出疑问。寻思了一番,他问:“我还急着去找人,没空干别的。我又不是你们部落的人,加入你们干什么?传声者又是什么?”
“传声者就是不管相隔多远也能和拿着传声石的人对话的人,就是你送给爱芙瑞的那块水晶。”克洛丝的眼睛挤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我要你加入我们部落,帮我们打仗,推翻帝国。”
“打仗?!我就是一个卖故事的,根本打不了仗啊!”坎特尔此刻无比后悔把石头的事情写进故事,“而且如果按你说的,我也就那一块石头,还送给爱芙瑞了。”
克洛丝弯下腰,在一个堆着空盘子的矮桌上摸出一个小布袋。她解开扎口处的绳子,把两个石头倒在手掌。石头通体透明,包着彩虹色波纹,和他送给爱芙瑞的只在形状上略有差异。
“给,我这有两个呢。”克洛丝把石头塞给了他,“我们可费了老劲才找到的。”
坎特尔捧着石头看了一眼,又赶忙说:“不是,我还得去找人呢,也没时间干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