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柳刚要开口,就听赵承瑾惊呼:“是让我帮忙找学堂吗?表姑,你夫君可是王家的独苗,村里有名的大学究啊,他说这世间没有谁能比他有文化,家里的孩子他个个儿都能培养成未来的宰相,怎么如今你来我家,让我帮忙找学堂?我那表姑夫答应吗?可别到时候我里外不是人的,反而落您家埋怨。”
这话说的,赵柳干笑:“我那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现下耀祖还未……”
她不敢说丈夫的不是,生怕传到夫家耳朵里,回去遭打。
“我就且问,表姑夫答应耀祖这孩子来京城读书吗?”赵承瑾一语中的。
当然不答应啊,所以她才独自带着耀祖来的,就是想先斩后奏。
回家就说,怀卿那孩子觉得耀祖以后大有可为,就让他留下来,在京城读书了。
见赵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赵怀卿笑着道:“等表姑在京城玩儿的尽兴了,改天回去,问问表姑夫,听听他的意见。”
他对于赵家这些人,还有那些亲戚,可都太了解了。
那王家的,自觉是孔孟转世,亲自教导家里孩子识字读书,上面两个大的,连个童声都没考过,现下这个小的,仍要亲自教导。
赵承瑾若是答应了,就是将耀祖送到京中的哪家学堂,不出一个月,那表姑夫铁定找来,到时候弄得鸡犬不宁……
想都不敢想啊。
夜里睡觉的时候,赵承瑾向她道歉:“我家那些亲戚,都太过奇葩了,日后或许还有更极品的亲戚上门。”
心中愧疚万分,赵承瑾抱着她,止不住的难受。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朝朝倒是想得开,迷迷糊糊地拍了拍赵承瑾的胸口,“别想了,快睡……困……”
翌日。
赵柳见桌上只两菜一汤,顿时不乐意了。
“这一大家子人呢,就这俩菜,够谁吃啊?你们这不是苛待长辈么?传出去她江满还要不要做人啦?”刚来的时候,那满桌子佳肴,今儿早上就这两盘青菜,那落差喊。
彩娟她们正拿着抹布擦柱子呢,闻言就笑了,“昨儿咱们姑奶奶上街采买,可是花了府上一年吃食,足足三百两银子,够农户吃上几年了。现下,府里捉襟见肘的,咱们做奴婢的就是不吃不喝,也不能让姑奶奶您饿肚子啊。”
这番话说的,旁儿的丫鬟忍不住捂嘴偷笑。
“是啊。表姑奶奶,我们这儿一早上可都没吃饭呢。便是我们主母,也是饿着肚子去学堂教书呢。您啊,也别嫌弃了。”彩燕弯着眸子,忍不住笑道。
“我不信!你去喊怀卿来,我要问问他!”赵柳拍着桌子,气得吃不下饭。
旁边的耀祖见桌上那样“简陋”,跟刚来的时候一大桌子美味简直没法比,坐在地上哭闹:“我不吃这些,我不吃这些!!”
彩娟道:“我们家老爷,天还未亮就去礼部当值了,他也没吃饭,便去了,怕您这做客人的,吃不饱。”
“是啊,咱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昨日里主母吃饭的时候,您刚巧上门来,主母连忙让厨房又准备了些菜呢。”银铃接话。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赵柳说不过她们,怒急攻心之下,掀翻桌子,抱着耀祖就往大门口去。
彩娟她们互看一眼,没有阻拦。
过了一会儿,听到大门口传来哭闹声。
她们连忙跑去看。
“可怜我们孤儿寡母从乡下来,到了亲侄儿家,结果就是这样被对待的啊!不给饭吃啊!可怜见哦!我这娃娃才八岁,就跟着我受苦,来他表哥家里受辱哦……”赵柳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着唱着,怪有趣的。
管家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对着赵家指指点点。
不过也有知情者:“不是说这位是礼部侍郎家的表亲,昨儿她家的丫鬟还带着这个亲戚在城里买东西,那大包小包的,十来个人都拿不住啊!还是又雇了辆驴车,那车上装的,全是她买的!可是花的不是她的银子,那礼部侍郎一月才多少俸禄?怕不是花的
那丞相小女儿的嫁妆吧?!”这位余公子成日里走街串巷,招猫遛狗,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他。
“花亲戚媳妇儿的嫁妆钱,看看她身上穿的衣裳,是当下正实行的,一件少说得四五十两银子吧,说是乡下来的哪有这么多钱?怕不是花起来赵家的钱跟喝水一样。”说话的是邻居家王嫂,嗑着瓜子跟旁边的老姊妹一起喷闲嗑。
“真是奇葩,人家怕不是家底都给她花光了,才没钱吃饭了,看这又哭又闹的,真是不嫌丢人。那礼部侍郎真是可怜又倒霉,摊上这样的恶亲戚!”这是街尾巷子里家的周大爷,碎了一口。
“是啊,我家也有乡下亲戚,也不跟她这样,在主家门口号啕大哭,不给一点面子,这不是让人难堪嘛。”说这话的是个刚成婚的男人,抱着自己妻子,忍不住说道。
“是啊,这样的亲戚,打量着咱们京城里的人都是傻子呢。”他那小媳妇儿颇是嗤之以鼻。
“唉呀,你这妇人快快起来吧,谁不知道这侍郎大人娶的是丞相家的小女儿,做了多少好事?自己贴钱也要让女娃娃们上学,你这样卖他们赖,安的啥心?”好心的妇人劝她快起来。
赵柳哭嚎了一会儿,见风向不是站在她这边,麻溜的站起来,“他赵怀卿是谁养大的?是我这个表姑,还有他祖母,一针一线刺绣卖钱,给他供上的。现下倒好,这是当官了不认穷亲戚了,这是打量自己好欺负吧?”
正巧,围观的有赵承瑾同乡,他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