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什么情况?”祁辰皱眉看了一眼吵吵嚷嚷的客栈大堂,朝庄严问道。
庄严眉心紧蹙:“据说是客栈的老板娘死在了自己房间里,尸体好像被什么不知名的虫子咬得面目全非,死状相当可怖。”
“好好的客栈里哪来的虫子?”祁辰不由皱眉问道。
庄严摇了摇头,他现在犯愁的是要怎么尽快离开徽州这个是非之地,毕竟这案子怎么看都不像一时半会儿能破了的。脑海中忽而灵光一现,目光直直落在祁辰身上:“祁辰,依你看这个案子该当如何?”
祁辰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在没见到尸体之前我没办法给你任何保证。”她理解庄严想要尽快离开徽州启程的心思,但限期破案什么的可不是单靠嘴上说说就能行的。
闻言,庄严却是眼前一亮:“这么说你是答应插手这桩案子了?”官场上素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说白了祁辰是潞州的仵作,无缘无故跑到徽州的地界上查案委实是件得罪人的事。
“走吧,下去看看。”祁辰向来是个行动派,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查案,自然要尽快验尸以免错过更多的线索。
一楼大堂被捕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却迟迟等不来验尸的仵作,前来查案的捕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时,一个捕快急急走进来对他低语了几句,紧接着便听他怒声骂道:“这个张麻子,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赶在这个紧要关头是吧?!”
看样子是衙门的仵作临时出了什么事,无法赶到现场验尸,祁辰见状下意识地把目光看向了身后的庄严,只见后者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只是让寒亭下了点泻药,没什么大碍。”
祁辰淡淡瞥了他一眼:“动作倒是挺快,早都打算好了吧?”
庄严悻悻地扯了扯嘴角,没有辩解,只道:“咳,我去楼上给你拿仵作箱子。”
祁辰倒是并不在意,她正愁该找个什么理由查验尸体呢,眼下衙门的仵作来不了,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走上前去,朝方才那位发火的捕头道:“在下祁辰,略通验尸之术,不知可否容在下先查看一下尸体?”
那捕头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略带怀疑:“你是仵作?”
祁辰颔首:“正是。”
“行吧,尸体还在房间内没有搬动,李四,你带他过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那捕头答应了祁辰的要求。
诚如方才庄严所言,尸体像是被什么虫子咬过似的,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布满了密密麻麻呈蜂窝状的小血坑,几乎没一块好皮,领她进来的捕快忍不住一阵作呕,就连房间门口守着的几名捕快也都站得远远的,不敢往里看。
“阿辰,你的箱子!”
听到千染的声音,祁辰不由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庄严,却见他递给自己一个万分无奈的眼神,他原本是要自己去替她拿仵作箱子的,可谁知正好碰上这位醒了,这不……
想着千染不止一次看过自己验尸,于是祁辰并未在意,从他手中接过仵作箱子便自顾自地走到床前查验尸体。
可谁知就在这时,千染突然瞧见了床上躺着的那具尸体,那些密密麻麻遍布尸体表面各处的血坑瞬间触动了他的某一根神经,只见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疯了一般地大吼大叫道:“蚂蚁!好多蚂蚁!蚂蚁……”
他大喊着蹲在了地上,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双手环抱着头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千染,千染你怎么了?”祁辰心底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朝他跑过去。
一见千染这副模样,庄严也是神色大变,急匆匆地朝外面喊道:“寒亭寒月,快去叫桓柒过来!”
千染却仿佛魔怔了一般,只一个劲儿地往后缩,嘴里喃喃自语道:“蚂蚁,好多好多蚂蚁……吃人……”
祁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千染别怕,没有蚂蚁了,我带你回房间好不好?”
千染眸中渐渐凝聚起一股巨大的风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发狠地将祁辰推开,目光凶狠地盯着她嘶吼道:“滚——滚出去!”
“千染你……”
“你们该死,你们所有人都该死!!!”千染突然发起狂来,双目猩红,就连庄严都被他一掌打了出去,衙门的捕快闻声而至,却一个个都不敢上前,直到寒亭寒月赶到,与庄严三人合力将其制住,桓柒趁机取出三根银针对准他的后颈刺入,千染这才昏迷过去。
桓柒和寒亭一起把人背回了房间,寒月则去同衙门的人赔礼解释。
“他……”祁辰皱眉望着庄严,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他打断:“你好好验尸,千染这边有我们。”言罢便行色匆匆地跟着上楼去了。
祁辰心下疑窦丛生,但她知道此刻并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于是重新戴上手套开始验尸。
死者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祁辰用剪刀将与血肉粘连在一起的衣物剪开,发现尸体表面绝大多数皮肤组织都遭到了啃噬毁坏,但奇怪的是,现场连半只虫子都未发现,而且被破坏的就只有外面的表皮,尸体的骨肉全都保留着。
除了这些被破坏的表皮组织外,死者身上并无其他致命伤,也无中毒的迹象。但在死者脖颈处却有两道浅浅的勒沟,下肌层伴有轻微的出血现象,勒痕被血污所掩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尸体尚有余温,周围的血迹尚未完全凝固,可以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到两个时辰之间。
床单上虽然有大片血污却并不凌乱,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当时处于昏迷状态,无力挣扎,二是有人在死者死后进到过案发现场,将床褥重新整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