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年暑假,志豪就要升五年级了,他怀念去年的暑假,他上翠湖找定叔,回来时说少威现在的心情平静多了。这消息足慰我这三个月来的相思。
匆匆暑假已近尾声,志豪告诉我,他好想念翠湖和竹筏。拨个空,我上翠湖向定叔商请老李担任安全工作,我和纪老师带着孩子们一起上翠湖玩。
孩子的笑声几次让我远离回忆的哀愁,但赌物思人,很快我又陷入哀愁中,也许这就是命。既然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只能宿命地找些能做也值得做的事来填充乖舛的人生,让自己活得还有目标、还有动力。
今天的活动一直进行到黄昏日落,大家才收拾下山。意犹未尽的孩子们,还一路高唱「我爱乡村」。
天上突然佈满红霞,气象局宣布强烈颱风正快速袭捲全台。
少威打电话来要我们小心,老赵、老王和小周、阿新四人安置妥养鸡场和育幼院后,才各自回家。李老师因有公婆和小孩,怕他先生一人照顾不过来,也提早回去;只剩纪老师留下来照顾院童。
这是我第一次在育幼院碰到最大的警报,虽然有了万全准备,大家都认为可以放心过个平安的颱风夜,但我的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总觉有些不安。
晚上,纪老师和志豪他们玩吉普赛命运牌,志豪许愿玩个满分,我们问他许什么愿,他不肯透露,只回答如果实现了,他一定告诉我们。
这个早熟的孩子,对少威的思念绝不亚于我,在少威的心中也早把他当做儿子看待,只是噩运很早就降临在他身上,所以,他比我坚强,比我更能在人前强顏欢笑,但我寧可见到在房里哭泣的他。
志豪一直磨着我也许个愿,他要帮我算,刚切好牌,就看见张新铃慌张地跑出寝室说,沉玉娟肚子痛得好厉害,我和纪老师立刻赶过去。
她的手按住下腹部,苍白的脸上沁出冷汗。我怕跟老赵上次一样也患了急性盲肠炎,赶紧打电话给梅医师,不巧他出诊去了,我决定冒雨送她到镇上的大医院。
由于风雨太大,我们连打几通电话都叫不到计程车。志豪说:「如果少威叔叔在就好了,他是医生,又有车子。」
我在心里默祷:「少威!给我一点力量吧!我一定得把她送到医院去。」
邵志强已上国三,他的个头很大,练过几年空手道。我叫他准备脚踏车,再替我们三人穿上雨衣,让玉娟坐在脚踏车的后座,我扶着她,三个人半骑半跑,逆风顶雨,一路向竹东镇上奔去。
沿途没有遇到任何人或车子,只见路上断树、落石,好不容易才骑到少威上次送老赵来的医院。
我替玉娟掛急诊,诊断出是急性肠炎幸无大碍,我才放心。吊了一大瓶滴点,折腾了大半夜,她才安稳的睡着。志强也伏在床尾打盹,我向护士借了两床薄毯替他们盖上,自己坐在床边照顾玉娟。
清晨五点左右,玉娟醒来,告诉我不疼痛了,医师又替她作一次检查,确定已经没事,开了药,就让我们回去。
去时风雨交加,回时寧静天晴,我们拦了一部计程车,把脚踏车放进后车厢,一路平安回家。
志豪一见面就告诉我,少威昨晚又打电话来,知道我送玉娟到镇上,非常着急,要我一回来就拨电话给他。
我想拨又怕万一接电话的是他爸爸,一定又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心中迟疑不决。
十点左右,定叔和他儿子阿木过来探望我们,我请定叔替我拨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却传来少威住院的消息。
定叔说:「少威少爷一听你送玉娟到镇上,想立刻赶过来,老爷不答应,两人起了衝突,老爷一气甩了他一个耳光,他没站稳,头撞上酒柜的稜角,流了好多血。」
又是为了我,不是说好要期白首的吗?怎么他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