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脸上有疤,心中自卑,所以一直犹豫。”杨久给宋瑜说好话,免得蔡娘子心存芥蒂。
蔡娘子爽朗一笑,“他们小时候那场瘟疫差点就有要了这俩孩子的小命了,脸上留点疤没事,我家那臭小子也有。”
“女孩子更介意一些。”
杨久心中叹气了一下,宋瑜脸上留下的麻点更多,自打康复后就变得内向羞涩了许多,不喜抬头,行医时总是带着口罩,这口罩就差延伸到平时生活中了。哪怕大家都不介意,但小姑娘自己心里面不开怀,要不是沈珏死缠烂打地追,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开宋瑜的心房。
听着别人说儿女婚事,杨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心里面呜呼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年纪不大,还有许多时光静待自己去看、去赏,怎么一下子就安排起了儿子的婚事了?因为女儿和芒太过顺利,犹如顺水推舟,她没太多知觉就把事情给办了,现在轮到儿子,她竟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听到三子和四子在旁边嘀嘀咕咕,也想下场玩一把,杨久心头有点烦躁,恨不得拎着两个儿子的耳朵让他们比量比量自己和马哪个高。
余光注意到陛下端坐着,他伸长了脖子看着场上的变化,何尝不渴望能够亲自下场去玩一玩。
杨久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耳边响起宋太医的话,说陛下身子亏空、体格羸弱、需要静心调养,不然恐有后患。换言之,赵熠身体不好,就和被挖空的小树苗一样,营养顺着相连的树皮输送成长着,看起来长高了、也长得不错,但终究是中空的——外强中干,恐不寿久。
赵禛作为摄政王,许多事情必须处理,皇帝可以看马球赛,他不得不在书房召见大臣,然后踩着星月归家,家中饭菜是备好的,还有杨久中气十足地骂着三个儿子,三个儿子由高到矮,老实巴交地低着头挨训,哪怕是他进来了,也不可怜巴巴地抬头求饶,因为他们知道老爹肯定是站在娘亲这一边的。
“他们怎么气着你了,说给我听,我来罚他们,别气着自己的身体。”
听听,三个小的心里面切了一下,早就知道会这样。
杨久指着三个儿子,“他们、他们……”他们了半天没有说下去,情绪太激动了。
赵小宝站在旁边小声嘀咕说,原来是正式比赛结束了,三宝、四宝就想要下场玩玩,还揣度着陛下也去,赵二宝没有劝阻,反而自告奋勇说他亲自牵着陛下的马。事情就是这么寸,不知道是有心人在里面捣鬼还是巧合发生,陛下□□的马受到惊吓,把陛下甩了下去,幸好有赵骅在旁边,及时接住了陛下,但也让陛下受惊不小,当场马球赛就结束了,所有人各怀心思地回家。
杨久在赵禛的安抚下慢慢平复了情绪,她说:“我已经让人去查,如果有有心人从中作梗,定严加惩处。”
“原来是这事,我已经知道。”赵禛扶着杨久坐下,“不过是一件小事,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赵禛轻揉着杨久的手,目光幽邃,如果杨久有丁点不好,他可是会大开杀戒的。
“你知道就好。”杨久鼓了鼓脸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三个儿子,“还不是担心他们被有心人利用,你在前朝可不是一帆风顺,身为人子他们可不能添乱。”
“孩子们做得不错,能够协助我许多。”赵禛轻笑着说:“民间不是常说,上阵父子兵,事半功倍。”
“爸爸,还有我呢。”赵小宝撒娇地说。
“对,还有我的宝贝闺女。”
父女两个成功把杨久逗笑,又有三个儿子从旁讨饶,杨久嗔怪地说:“我再生气就是我不识好歹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陛下那边,受了小惊吓却十分畅快,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但听着太妃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要小心,要讨好、警惕宁王,赵熠就觉得很厌烦,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自己仿佛回到了马场上,在兄长的帮助下骑上了马,马慢慢跑着,风从耳边刮过,地上所有人都变得那么小、那么矮,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他咳嗽了几声,一直隐隐作痛的心口好像都没那么难过了。
赵熠打断了太妃,“娘,我不是做皇帝的料。”
“陛下……”太妃愣住。
“你别听那些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受人蛊惑,想着我成年后就可以亲政。”赵熠说着与年龄截然不同的冷静话语,他说:“我的身体不好,才学也不好,先生教授的东西学得很是吃力,国家交到我的手上不会太平昌隆的。”
“陛下,可是、可是你是先帝之子,血脉……”
“宁王同样是赵氏子孙,娘,那些小心思你别做,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太妃讷讷地应下了。
夜深。
睡了。
杨久觉得自己没睡一会儿外面就大亮,她眯着眼睛坐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房间,来到屋外,有车子从身边开过,她手上提着东西慢慢走着,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突然身体被重重地撞飞,她还没反应过来就陷入了冷冽了风中,看着皑皑白雪和一个又一个帐篷,她呆住了。
第161章开荒第一六一天(完结)
这场景她熟悉。
多少年前,她就是在皑皑白雪中艰难地走着,走去沈千户那里,有柴垛挡风、有篷布挡雪、有灶眼里腾腾的火焰暖手暖脚,那时候初入大齐,孤身一人,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怕行差踏错就此断送了小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