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宝山的脸上闪过一道狼狈。
“娘,工钱我好好的贴身放着呢!给…”
他掏摸褡裢的手刚刚一伸出,刘氏便飞扑过来,径直抢走了褡裢。仔细清点一番,那张老脸上终于露出今儿进屋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却又很快隐去,耷拉着那双吊销的三。角眼:“怎么就这么点儿?”
“娘,工钱三伢子一分都没乱花。”
覃宝山的心沉甸甸的。
他还想着,晚些再去请福伯一趟,给她看看额头的伤,别落下什么暗疾。可请人抓药就得花银子,要花银子就很难过她娘这一关。眼下他该怎么说服他娘?
他的目光落到夏梓晴身上,一脸沉吟。
夏梓晴正吃得香甜。
趁三人掰扯时,她重新吃起了碗里的饭菜。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四平八稳的跨坐在床沿,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看着眼前这幕精彩的大戏。半点没有身为当事人的自觉。
这纯天然绿色食品的味道就是好。
好吃,好吃!
咦,这碗底还有两条二指宽的小鲫鱼呢!黄焖的小鲫鱼虽然小,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不是?她一口咸萝卜丁,一口黄焖小鲫鱼,再一口地道农家土鸡蛋…吃得不亦乐乎,满嘴流油,不由连连点头夸赞。
那心满意足的模样,可着实气煞了刘氏!
“吃吃吃,你这死丫头整天就知道吃!我老覃家就是有万贯家财也被你吃穷了!”
回头又骂覃宝山:“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见黄河心不死是吧?别忘了我是你娘,今儿这事儿我说了算。这死丫头是一天都不能留了!”
她回头支使着覃珏瑛。
“去!瑛子,你去东伯家说一声,就说我们已经决定了。你让他赶紧过来一趟把人弄走。”
东伯是山脚下梧桐村人,每当附近有农户过不下去了,便会带着家里的小孩找到东伯,帮着牵线搭桥,为奴为婢,卖了银钱换取些救命粮活命。
“嗳!”
覃珏瑛脆生生应下,末了还得意的瞅了眼覃宝山,转身往外面走。
“不许去!”
覃宝山往前顺势一拦,直接放了狠话:“没有我的允许,今儿谁也别想跨出这道门!”
脸上一片决然。
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哟,谁也别想出这个门?嘁!”
刘氏阴阳怪气学着舌,三。角眼一支棱:“老娘就要卖了这个贱货,你敢把老娘怎么着?”说着,她一把推开覃宝山,气哼哼道:“瑛子,还不去?老娘倒是要看看,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娘,你…你别逼我…”
谭宝山脸上的肌肉在不住痉挛,眼中满是失望和痛苦。
悄然紧握的双拳不住的颤抖,他没想到,他娘几时变成了眼前这幅模样…
“等等!”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之时,夏梓晴突然开了口,那粗噶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她放下已经吃完的空碗,挣扎着慢慢起身下了床,挺起胸膛,步履蹒跚的往外走。
“你不用如此为难,我走!”
瞧这几人的态度,说得她好像多想呆在这里似的!
要不是她一时没理清事情前因后果,额头又有伤需要养着,早在她醒来之初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