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警察带进会客室之后,席月看到了从未因杂事离开公司的父亲,和往常一样穿着西装,和顾业华坐在一起。
难道真的是来解决我的事的吗……席月既惊喜又担忧,又或者是来责怪我……
她从不在人面前表露喜怒,这是家庭给她带来的习惯。
但顾从心此时就没有那么自在了,见到顾业华的一瞬间,她的每一次剧烈心跳都和顾业华有关,不敢面对他,他冷漠的脸深深刻在顾从心脑海挥之不去。
我有罪……早知道我就不该……
“请坐吧。”警察恭敬地招呼着他们,并为他们端上几杯水。
轮椅女孩和她的监护人以及席月顾从心两人坐在对面,席海锋和顾业华坐在另一面,张秘书站在旁边。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不留余力地照射每个角落,街道上白桦树沙沙作响,整个临水市都满溢着温暖的气息。
警察局内却是异样的压抑,蓝色基调的装潢,沉默的众人,面前丝毫未动的水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窒息的味道。
这次在警察局见面,是因为席海锋联系了临水市的警察局局长,替女儿报了警,知道校方想就此平息,他终于为席月做了件事。
他和顾业华也提前聊过了,顾业华并不知道顾从心所做的一切,他是个教育方式严格高标的人,虽然对于管理后代这件事的严格程度几近变态。但他并不是一个对错不分的人。
他站起身,对着席月和那些轮椅母女深深鞠了一躬:“我代表顾家对你们以及没在场的受害者们表示抱歉,是我的教育失误造成,十分抱歉。”他语气郑重,表情严肃。
顾从心听闻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学着他的样子鞠躬:“对……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们,是,是我的错!给你们道歉!”
席月盯着顾从心迟迟不肯起身的腰,心里的愤恨仍没有让她彻底原谅。
轮椅女孩的母亲瞬间掉了泪,心态已然崩溃:“你知道这对我家小丽造成了多少伤害吗!因为她的威胁,小丽被打到骨折我们家也不敢报警,就怕小丽将来没有学上!”
她一边怒吼,眼泪一边滚落,握着水杯的手更紧,女孩脸上满是悲伤,左手搭在妈妈的手上,让她不要伤心。
“小丽的手已经废了,可她的梦想是当画家啊!你们就这么毁了她!她还这么年轻,因为抑郁一直住在医院,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你们拿什么赔偿我女儿!!”
她崩溃地敲捶着桌子,把头埋进臂弯,泣不成声。
席月望着身边破碎不堪的家庭,心中不免引起共情:骨折……顾从心,你到底是到底多恨这个世界才会做这种事情!
顾从心弯下的腰迟迟未起,她恐惧至极,全身都在发抖,眼泪阴湿了地面。
“对……对不起……”
顾业华瞥着顾从心,她不明白顾从心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顾从心的妈妈之前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但是在生下女儿之后就英年早逝了。
可生下来的女儿偏偏也喜欢画画,他逼迫女儿学钢琴,学演讲,学各国语言,顾从心唯一一次提出的自己的要求就是要去学美术。
他可以答应女儿的任何要求,唯独这条不行,他不但没有答应,还在家里杜绝顾从心触碰颜料画板。
他怕,他怕女儿和妻子一样……可是没想到这样的教育让顾从心的人生愈发脱轨。
顾业华深吸气,和平时处理工作一样:“女士,家女对你们造成的财产欠缺我们会三倍奉还,并且为您女儿提供最好的医护条件,学习环境,我女儿做了错事,也会受到惩罚。对你们家庭造成的损失我们深感歉意。”
没想到顾从心如此嚣张可恨,她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理智,原来大家所惧怕的“靠山”只是狐假虎威。席月垂下眉头,不知怎样的结局才能弥补伤痛。
见事态表明已经很清楚了,张秘书向前一步,把手里的文件夹摊开推到局长面前:“杜局长,这里是有关的证据。”
因为事关的人员特殊,局长并没有过于详细的审问,在顾从心承认行为过错之后就开始做笔录了。
女孩的母亲冷静下来,席月却只是盯着桌面。
做完笔录之后,顾业华和席月的父亲都与局长握了手。
顾从心站在顾业华身边,长长的双马尾搭在肩膀两边,鬓角的碎发挡住了眼睛。一声不吭,等待父亲的动作。
走出警察局,顾业华把那对母女安排在自己车上,因为要赶回学校,席海锋带着席月顾从心上了张秘书的车。
启动车子,顾业华放下车窗。
“感谢你能告诉我一切,我由衷的对席总女儿表示抱歉,之后不会再让我女儿出现在您家的视野里。”
席海锋坐在副驾,露出了席月从未见过的脸色,不爽中带着些许尊重:“我只是来给家里人讨公道的,感谢我,没必要。”
“走吧,小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