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我和我妈一起陪老顾吃完早饭,趁着我妈给他按摩身体的时候,我就赶紧出门了,接上高叔直接奔机场。
一路上平常话很多的高叔竟然安静的出奇,我看到他一直搓着手,神色有些紧张。我们在接机口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个气质非凡中年女性向我们笑着走来。
“埃米尔教授,好久不见啦。”高叔边上前拥抱她边寒暄着。
“好久不见,你这也算是恢复的不错呀,看来我又要对自己的医术有新的认知了。”
“这还不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这小命就交代了。”
胡杨转身看向我,高叔看见忙着给她介绍。“胡杨,这就是顾一野的儿子,顾小飞,小飞,叫阿姨好。”
我叫了一声阿姨好,胡杨毫不掩饰对我的打量。“你好,准确的说是顾一野的养子,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你们是谁,我只在乎顾一野好不好。”
高叔见状有些吃惊,忙着岔开了话题对着她问东问西的。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你们先跟我去医院吧,我想见一下顾一野的主治医生。”
一路上我在前面开车,高叔坐在我的旁边偶尔转身跟身后的胡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话题全是关于老顾的,在听到老顾的现状时,二人同时沉默了。
到达医院我们没有去看老顾,而是直接去了院长的办公室,胡杨看过了老顾的病历,又听了院长详细介绍了老顾的身体状况之后,她沉默了。
楼下的花园,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坐着,没有人说话。胡杨突然站起身来最先开口,“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带他去治病,也许早一点儿就还有希望。”
“老顾隐藏的很好,没人知道,他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别人的事永远比自己的事重要。”高叔无奈的回答着。
“可什么有他的生命重要,他还不老,还没到可以跟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她哽咽着说着,拿起放在一旁的老顾的病历,然后就站起身来离开了。
“高叔,你说我爸是不是真的没希望了,是啊,他还年轻呢,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不,不会的,一定还有机会,西医治不了我们就看中医,这儿治不了我们就去北京,一定能给你爸治好。”
“高叔,老顾现在越来越不好了,每天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犯病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有时候吃一次药也缓不过来,连我妈都觉出来了,那天问我我爸的病是不是恶化了,怎么每天治着就不见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我没法说我爸的生命就快要到头了。”
说完我哭了,任由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我看到高叔也哭了,我们彼此安慰,但又看不到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好好陪着老顾。
两天之后我正在带队训练,高叔匆匆跑来,一脸喜悦的告诉我,胡杨找到方法了,让我们赶紧过去找她。
我跟高叔几乎是飞奔到了她住的酒店,一进门,她的样子有些吓到我们,胡杨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不像那天那样精致,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文件,显然她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我研究两天,又问了我在这方面认识的专家,认为顾一野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到完全无可救药的地步,虽然心脏移植是唯一救他的方法,但我们了可以通过别的方法改变他现有的状态,让他有机会等到心脏移植的那一天,同时也能够大幅度提升他的生活状态,不用像现在这么虚弱。”
“什么办法?”高叔激动的问着。
“植入心脏起搏器,就是我们常说的cRtd,心衰病人往往表现心肌收缩功能不全,植入起搏器之后可以使左右心室的同步性得到改善,使心脏收缩的不同步变为同步,从而改善心脏机能,提高生活质量和治愈程度。”
“那是植入这个就可以治愈了吗?”我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是,这只是帮助心脏跳动,防止危险发生的辅助器械,安装这个之后只能优化心衰病人的现有状态,也就是说让他的病情发展慢下来。”
“那我爸能做吗?”
“还要在具体检查评估你爸的状态,而且他的问题比较严重,在这之前需要介入导管手术。”
“啥意思,听不明白。”高叔一脸疑惑的问着。
“就是俗称装支架,从他的心脏彩超结果来看,他有两根大血管都有严重斑块,堵的很厉害,这也是他长时间心绞痛频发的原因,这样长时间不管是会造成心梗的,所以需要介入消除斑块打通血管,而且顾一野先天心脏结构就不好,心脏瓣膜存在畸形,右心房还有缺损,所以正如你们所说,他年纪轻轻就检查出心脏病,那个时候如果手术治疗了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不过早年间医疗技术水平有待提高,所以当年这些问题也没有更好地解决方法,大多数都是对症下药,药物解决。”
“哎,我们也是通过这次他受伤才知道的,顾骡子一直瞒着大家,连他老婆都没说,自己偷着吃药,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儿。”
“算了,事已至此别再追究了,既然我们找到了暂时解决的方法,就别在拖着了,晚一天都会增加一分危险,小飞,你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母亲,她有权知道一切。”
我看着他们点点头,脑子里开始思考该怎么告诉我妈和我爷爷老顾的病情。
胡杨阿姨最终还是决定抽时间去看看老顾,那毕竟是她这一生最大的牵挂。我爸走之后我依然和胡杨阿姨保持联系,后来我才从她口中得知当年她不远万里回国看老顾,是放弃了很多才决定的。
当年她本来就要放下老顾接受其他人的求婚了,但就在这时得到了老顾病重危在旦夕的消息,随即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马上回来见他。
在知道顾一野治愈希望渺茫的时候,她仍旧没有放弃,而是不眠不休的研究治他的办法,为他的手术放下高傲的姿态到处求人。
我问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她说当时她只想让顾一野活下去,她不能接受老顾离开,如果老顾撑不下来,她就会放下手术刀,放弃热爱了一生的医学事业。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她知道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顾一野能让她放弃一切不顾原则。我在胡杨阿姨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她和老顾之间超越爱情的亲情,也感受到了她这一生的执着。